“难道你们真以为皇上将俺答进献的这箱账目一把火烧了?”
“顺着这箱账目查下去,你们有几个人经得起查,又有几个人能独善其身,竟还敢为了一点蝇头小利阳奉阴违,私下勾结坏皇上的事,真以为皇上心中没数?!”
“如今只有我能救你们,将你们扣在府衙便是在救你们!”
“我不想成为皇上手中的弃子,落得一个前朝刘瑾的下场,你们一定也不希望被打作白莲教逆贼,落得一个抄家诛族的下场吧?”
“那么近日便都给我老实在这里待着,一切听我安排行事!”
“懂否?”
“这……”
在场的无一不是聪明人,怎会还听不明白鄢懋卿究竟在说什么。
皇上这是已经因大同之事彻底恼了,此次派鄢懋卿带着俺答献上的账目前来,就是发了狠心,不但要让鄢懋卿翻账目上的旧账,还要将他们统统打作白莲教逆贼,彻底扫清他们这些障碍。
原来鄢懋卿也早就明白如果奉命行事,会令自己陷入怎样的危险处境。
因此此刻也在阳奉阴违,设法营救他们的同时,也是在给自己留一条退路……
至于营救他们和自救的方式。
便是将他们扣在府衙,制造充分的不在场证据,从而洗清他们身上的嫌疑,将张寅和张大仁推出去扛下白莲教的所有事情!
好手段!
真是好手段!
如此鄢懋卿不必成为众矢之的,回去之后又可以向皇上交差。
而他们亦可免于抄家诛族,保全家产与身家性命。
而且拿下张寅便等于扯出了当年的“李福达案”,皇上是个颇护己短的人,怕也希望此事尽快过去!
原来鄢懋卿是自己人,还是个高手啊……
至于英雄营刚才在府衙外施展的雷霆手段,也不过是掩人耳目的手段罢了,好教皇上知道他的确有在用心办事。
不过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他们也已经明白。
大同的事恐怕是不能再插手了,否则皇上如今已经翻脸,真有可能要了他们的命。
钱与命哪个更重要,他们心里有数的很……
“???”
高捷闻言则再一次瞠目结舌。
看走眼了!
这后生虽然年纪不大,但竟是个深谙官场之道的绝世高手?
老三啊老三,你竟与如此奸猾之人称兄道弟,甚至领兵助纣为虐,何愁日后不惹一身污点,高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与此同时。
“!!!”
张寅和张大仁已是面如白纸,敢情现在反倒是他们父子俩成外人了?
“鄢部堂,如今关藩台不在此处,是否也该派个人请他过来?”
又是刚才那个布政使司参政试探着开口问道。
他口中的“关藩台”,自然便是他的顶头上司,布政史关杰山。
整个太原府除了晋王之外,就只有他品秩最高,没有屈尊出城欢迎鄢懋卿。
“你觉得只靠张寅父子二人,连一个像样的官员都不查办,我便能够回去交差,皇上的怒火便能平息,便可将此事翻篇?”
鄢懋卿侧目反问,
“既然不能同心同德,你也一同出去吧!”
这才是真正的擒贼先擒王!
一个是白莲教的“老掌柜”,一个是一省三司便兼任两司首脑的封疆大吏。
鄢懋卿进城还不到半个时辰,便将他们二人变成了孤立无援的光杆司令,这是何等的效率?
“鄢部堂息怒,下官只是随口一问,全凭鄢部堂安排!”
那个参政连忙像乌龟一样缩起脖子,生怕惹的鄢懋卿一个不高兴,将他连同张大仁一同赶出府衙。
得了!
张寅和张大仁又是心头一颤。
不只是他们两个,如今就连关杰山这个封疆大吏也成了太原府的外人……
却听鄢懋卿紧接着又冷笑一声:
“晚了!刚才我便记住了你,偏你还不知轻重,既然你自寻死路,便怪不得我了。”
“来人,将这两个白莲教逆贼一同逐出府衙,若再见到二人,不必请示,格杀勿论!”
那个参政顿时吓得面如土色,竟当场跪下来苦苦告饶:
“鄢部堂,下官多嘴,下官知错,请鄢部堂再给下官一次机会!”
然而鄢懋卿的亲兵才不会在意这些,当即有几人走上前去,架住张大仁和那个参政便向外拖去。
在这个过程中,竟无一名官员、豪强和商贾敢出言为其求情。
由此可见鄢懋卿这次的服从性测试究竟有多成功。
也就是沈坤和高拱此刻正在府衙外面值守,否则这二人看到这番情景,一定会立刻忆起不久之前在詹事府门前发生的事情。
鄢懋卿是善男信女么?
他只不过是想先将这些人分而治之,让他们攀咬起来获得充足的罪证,确保不放过一个贼人,也不冤枉一个好人。
然后还想规避不必要的风险和伤亡,就算对抗不可避免,也尽量将对抗的烈度降低罢了!
他虽不吝啬杀戮,但也不是嗜杀之人。
毕竟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