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死的一一”
他攥紧拳头又往前一步,可还没落下就听到一句:“吵死了!”发话的是那个黑拳女。
她的目光从相框上移开,直直盯着胡善,胡善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他看过黑拳赛,这群打黑拳的人下手没轻没重的,每一击都是抱着把对方打死的想法下手的,如果不狠,就会被别人揍死或者揍残。胡善嘴皮子颤了颤:“我、我只是想…”
“我管你想什么,给我小声点。"黑拳女盯着他,胡善连连应下。沉默的三分钟。
冷不丁的,一声笑声打破了寂静。
胡善顿时看向笑声来源,正是那个懒洋洋坐在地上的工装女,她双手插兜,脑袋耷拉着,视线不知道在看哪。但胡善还是觉得这家伙在笑他,毕竞大家都是死到临头,能笑的不是只有他了吗?于是胡善将声音压得很低,以至于显得咬牙切齿:“喂,你笑什么?”
短暂的沉默后,工装女才抬起眼看他:“啊。你和我说话?”她不仅反应慢,说话还慢吞吞的,听得让人气不打一处来。但胡善不敢大声,他继续压着声音:“不然呢?你刚笑什么?””哦……
又是慢半拍,又是一个语气词开头,工装女的回答有些心不在焉:“想通了一些事…没在笑你。”
“什么事?"在这个情景里,想通什么事能笑出声,胡善用脚趾都能想出来。他有些着急,声音没控制住,然后小心翼翼看了眼黑拳女,好在黑拳女的目光也落在工装女上了,没注意他。
可他越着急,工装女回复得反而越慢了,两三秒后,她才出声。“恩……就是他说的没错,等会就是你的葬礼。啊,不是咒你,我和你没仇。“工装女懒散道,“第二个死的那位,闹腾得很厉害。”精英男脸色一变,面色古怪地看向工装女。胡善本想发火,可环顾四周,又想到上一个人在这个空间里时的哭闹行径,顿时哑然,他连连后退:“不…”
“但是…”工装女又说,“我们应该有的活。”还有几分钟就要进行葬礼了,胡善连忙追问工装女:“什么?怎么活?”工装女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打了个哈欠,又慢吞吞地换了个姿势。“姐,当我求你了,你快说吧,等我们出去后,你要什么我都能给你!“胡善都快疯了,急死他了,这什么树懒性子啊。“你在别的房间发现了什么?"黑拳女显然也有些着急。“哦,是的……”工装女终于开口,“我刚才看到有个房间里……有两个相框是空的,这证明……这里的死亡率不是百分之百。除此之外,我还看到了一些熟悉的人,总结一下这些熟人的特征………”
工装女终于抬眼,没睡醒般的死鱼眼扫过所有人:“我们大家……她一笑:“都杀过人吧?”
房间里一片肃静。
工装女伸了个懒腰,松松垮垮地站起身:“所以才会相聚在这里。”“审判吗?"黑拳女迅速反应过来,她做出了一个最简单的猜测,“那你说的活法',是证明自己的清嗯,异种的判定模式应该比较粗暴,杀人'应该是个客观标准,难道我们需要证明的,是自己杀人行为的正当性、被迫性、非主观性之类的?”
胡善克制不住地开始发抖。
什么叫…正当性?被迫性?非主观性?
空间开始起雾,葬礼又要开始了,胡善的心心脏狂跳着,他身上忽冷忽热,出了一身的汗,在视线彻底被黑色的浓雾覆盖的最后一秒,他听到工装女一声轻飘飘的:“唔,或许吧,或者……需要忏悔?你说……忏悔,会有用吗?你试试看吧。”
“铛一一”
“铛一一”
“铛一一”
三声沉闷的钟声响起,巨大而沉闷,震得空气嗡嗡作响,传递到人躯上,心脏都被震得发麻。
黑雾被撕裂,胡善看到了密密麻麻倒悬在天花板上的白烛,那些烛火明、灭、明、灭,像是整个空间在呼吸,他看到自己的视线被框在纯黑的棺材之中,他看到棺身内部雕刻着繁复的花纹,那些像是血管一样的花纹流动着,散发出湿润的冷气。
他感觉到那些花纹刺进了他的身躯里,在他的肉中穿梭、在他的血管中流淌。
胡善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他看到过前两个人的死状。他们面无血色,身上都布满了这样黑色的花纹,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皮下涌动一样,他们被吸干了。他疯狂挥舞着两只胳膊、蹬踹着双腿,可他的脊背却像是被粘在棺材底部一样,根本无法直起身。甚至他越挣扎,那些东西就刺得越深,本能挣扎中,他看到棺身内部得花纹逐渐泛起红色,意识到那是他被吸出去的血液。刺痛感陡然爆发。
“我错了!我错了!"他大喊出声。
脚步声传来。
一个身影出现在他的视觉范围内,胡善泪光闪闪地看向它,声音哀求:“我错了,我错了,放了我”
那“人”站在他的棺侧。在胡善眼里,就和夺命的恐怖厉鬼一样。但事实上,它并不丑陋,它的体型修长到有些病态的不真实,却不是那种面条人般的身形,而是颀长的、优雅的,带着一股诡谲的超现实美感。这具非人的躯壳被漂浮的黑纱和黑色丝带包裹着,那些纱与带或垂落在地,或漂浮于空,被包裹着的身躯,神圣如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