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小龙,本王要了。”
慵懒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如同最上等的、用月光浸染过的黑色丝绸,在刑龙台那凝重如铁的空气中,轻轻滑过。它没有刻意地提高音量,却像一把无形的、淬了剧毒的、由混沌魔气打造的锋利刀刃,瞬间切断了敖洪那即将落下的、代表着“秩序”与“权威”的巨锤的轨迹,也切开了现场所有龙族那麻木而冷漠的神经。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按下了慢放键。
那柄闪烁着森然寒光的巨锤,停滞在距离烬脊骨不足三寸的地方,锤尖上凝聚的寒气,甚至让烬漆黑的鳞片上凝结出了一层薄薄的白霜。刽子手那麻木的表情,凝固成了一尊因惊愕而扭曲的雕像,他额头上渗出的冷汗,在浑浊的海水中,如同几缕黑色的烟雾。刑台周围那些原本还在窃窃私语、准备欣赏一场血腥“正义”的龙族,脸上的表情,从麻木、好奇,瞬间转变成了震惊、恐惧,以及些许……连他们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对“混乱”的隐秘期待。
所有人的目光,都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铁屑,聚焦在了那个从刑台下方那片深不见底的阴影中,缓缓走出的身影上。
三太子,敖烈。
他与这片充满了“秩序”与“规则”的东海,显得如此格格不入。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混乱”,一种“叛逆”,一种对现有权力结构的公然挑衅。
他的龙躯,并非寻常龙族的青、金、赤、白,而是一种深邃的、如同午夜星空被最纯粹的黑暗浸染过的暗紫色。每一片鳞片,都仿佛是用最精纯的混沌魔气,经过万年的捶打与淬炼而成,边缘处,还缠绕着些许不祥的、如同黑色火焰般不断跳动着的纹路。他的龙角,不像其他龙族那样或如鹿角、或如珊瑚,而是如同两柄从眉骨处野蛮生长出来的、扭曲而锋利的黑色利刃,直指苍穹,带着一种桀骜不驯的、仿佛要将神明都从宝座上拽下来的狂傲姿态。
他的眼神,更是与众不同。那是一双深邃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血红色的瞳孔。瞳孔的中央,没有瞳仁,只有一团缓缓旋转的、小小的黑色漩涡,仿佛能将人的灵魂都吸进去,在其中被撕成碎片。当他看过来时,你感觉到的不是被“注视”,而是被“审视”,被“剖析”,仿佛你内心最深处的、最肮脏的秘密,都在他那双眼睛面前无所遁形。
在他的身后,跟着一群气息诡异的龙族。他们不再是纯粹的龙族形态,有的身上长满了狰狞的、如同黑曜石般的骨刺,有的鳞片下透出暗红色的、如同岩浆般流动的魔气,有的甚至半边身体都已经魔化,变成了如同深渊魔石般的、布满了诡异符文的黑色甲壳。他们就像是一群从地狱深渊中爬出来的、堕落的龙族骑士,每一步,都在水中留下一道淡淡的、充满了怨念与杀气的黑色轨迹,让周围的海水都变得腥臭而污浊。
“敖烈!你……你敢擅闯刑龙台,劫走重犯!”敖洪的脸色,瞬间由铁青变成了猪肝色。他握着战戟的手,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手背上的青筋,如同一条条扭曲的蚯蚓般暴起。敖广不在,他便是这东海龙宫的执法者,是“天律”的化身。敖烈的行为,无疑是在光天化日之下,狠狠地抽他的脸,是在挑战整个东海龙宫的“秩序”!
“擅闯?”敖烈笑了,那笑容,邪魅而优雅,如同暗夜中盛开的、最毒的罂粟花,美丽,却致命。他缓缓地游到刑台之上,用他那血红色的瞳孔,轻蔑地瞥了一眼敖洪,那眼神,就像在看一条对着狮子狂吠的、愚蠢的土狗,“敖洪将军,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这刑龙台,是我东海龙宫的刑龙台,不是你大太子府的后花园刑场。我身为龙族三殿下,来看看我东海的‘正义’是如何被执行的,看看我龙族的勇士,是如何被自己人当成垃圾一样处决的,有何不可?”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了躺在刑台上、被锁龙索捆得结结实实的烬身上,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如同发现了绝世珍宝般的惊艳与贪婪。那目光,像是在欣赏一件完美的、即将属于自己的艺术品。
“更何况……”他伸出那长着黑色利爪的龙指,轻轻地、带着一种玩味的姿态,划过烬那漆黑的、冰冷的鳞片,指尖传来的触感,让他眼中的贪婪之色更浓了,“这条小龙,身负混沌,血脉不凡。如此有趣的‘玩具’,就这么被你们用这么粗暴的方式敲碎了,岂不是太……浪费了?”
“放肆!”敖洪怒吼一声,他身后的亲天派士兵,也立刻摆出了战斗姿态,金色的秩序之力在他们身上流转,形成了一道道金色的护盾,与敖烈等人身上那阴冷的魔气,形成了鲜明的对峙。金与黑,秩序与混乱,在这片小小的刑龙台上,展开了无声的、激烈的碰撞。
“三殿下,请你立刻离开!否则,休怪我等执行天律,连你一同拿下!”敖洪色厉内荏地喝道。他知道,自己必须强硬,否则,他敖洪,乃至整个大太子一派的颜面,将荡然无存。
“拿下我?”敖烈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他放声大笑起来,那笑声,充满了不屑与狂傲,在水中回荡,震得周围的海水都泛起了阵阵波纹,“敖洪,就凭你这几条被天界洗脑了的家犬?”
他的笑声戛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