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喝足,姜异还想收拾一番,却被老李家的婆娘和秦寡妇挡回去。
她俩麻利打扫干净,不许旁人插手。
米酒口感偏甜,后劲却大,见风就倒。
贺老浑和老李饮得尽兴,如今人已晕乎乎抱着坛子,快要躺到桌底下了。
“异哥儿,再给我倒几碗……”
“来来来,贺老哥,一起干!”
“喝点儿马尿就分不清东西南北了!”
老李家婆娘揪着耳朵,把人拽回屋里。
贺老浑则让姜异搀扶着,扔到木板床上。
等安顿好了,大杂院顷刻安静。
秦寡妇从屋里头取了罐蜂蜜,蒯上一勺,调和清水,递给姜异:
“异哥儿喝杯蜜水,解解酒,明儿一早还得继续上工。”
姜异道谢,双手接过,原主总算做了件好事,结下这段善缘。
大杂院里,贺老浑看似跟自己走得近,但交情不算多深。
反而秦寡妇明里暗里颇多照顾,是最愿意帮忙的那个。
对方轻声道:
“眼瞅着到月底了,各房必定又要赶工,还好异哥儿你突破练气二重,倘若还是一重,只怕熬得辛苦。”
外门四峰各座工房,最难顶的便是月底。
动不动就差了“生产进度”,需要凡役轮着赶工。
碰到杨峋这等心善的执役,还会补贴些符钱,若运气不好轮到缝衣峰的周扒皮,累到吐血都要自己买药。
姜异喝完蜂蜜水,酒劲确实下去:
“秦家嫂子也要保重身体,我记着嫂子十二年期快满了,苦日子算到头了。”
秦寡妇幽幽叹气:
“离了牵机门,下了赤焰峰,只是不用每日被赶着做工,日子依旧困顿着过,没甚差别。”
姜异宽慰道:
“北邙岭坊市多,嫂子你练气三重,又懂得磨刻锻造的手艺,寻个商号楼铺做事不难,总比这一日日如牛马被驱策强些。”
秦寡妇轻笑,数年风霜让她眼角多几丝皱纹,但仍然瞧得出年轻时是姿容出挑的好人物:
“异哥儿你心地好,可惜落在魔道。往后莫要再给罗小娘子使钱了,好生修行,咱们院里就你最勤勉,也最有机会修到练气五重。”
姜异抱拳笑道:
“那就借秦家嫂子的吉言。待我练气五重的那日,必然奉上大礼,以全嫂子这番祝贺。”
秦寡妇直愣愣望着姜异,眼神显得恍惚,细声道:
“往后别叫嫂子。我以前有个弟弟,像你这般大,也与你一样生得好模样。若不嫌弃,便叫我一声‘姐姐’。”
姜异从善如流,乐得攀这份关系:
“好嘞,秦姐。”
秦寡妇眼角舒展,浅浅流露风情:
“那颗熊胆我替你用高粱酒泡着,你每天尝几口,能养气血,清热毒。”
姜异再次言谢,见得夜深了,遂别过秦寡妇,钻回屋内。
房门一关,呼呼刮着的北风被隔绝在外。
今日的灵米粥、灵鱼汤,多少算是滋补身子。
姜异上床坐定,盘腿打坐,吐纳练功。
真气走足二十次,完成两**周天,直至百骸充盈之感方才作罢。
练气突破二重,每次行功都有丝丝热气从骨头缝往外冒,令气血大涨,生机茁壮。
这便是易筋易骨的好处,只要巩固稳住,气力就会持续增进。
据说能由着原本的千斤之力翻上几倍有余。
“想要迈入五重,须得令一丝丝、一缕缕的真气,沉如铅汞。一气呵出,悬浮不坠,算作圆满,否则撞不开元关,辟不成内府。”
姜异深深感觉到,无品级的《正脉行气诀》效用太过低下。
照着这般进度修炼,何时才能突破练气五重?
他按住杂念,眸内浮现金光,天书显化而成。
一个时辰早已过了。
金纸浮现结果。
【例一:大杂院内,东屋贺老浑,积攒三万九千符钱,藏在那床破棉被夹层之中。】
【例二:大杂院内,南屋李根生夫妇,共积攒一万五千符钱,用牛皮纸包裹,压在灶房角落的水缸底下。】
【例三:大杂院内,西屋的秦茹,攒有五万符钱……】
姜异默然无言,敢情“求财”机会都落在院里邻居这儿。
谋财先从熟人开始吗?
他摇摇头,只当没有看见这些例子,生怕多瞧两眼心生动摇。
前后加起来,十万符钱出头,足够自己添置一门九品练气功法了。
“亏得还是魔道修士!姜异啊姜异,你实在枉为魔修!”
姜异自我调侃,略过上面三条,另外再做挑选。
十几息后,他垂下眼皮:
“凡役真是喜欢到处藏符钱,缝在兜裆布里,埋在大树底下……都等着十二年期满取出。”
姜异犯难了,自个儿就是凡役,如何不晓得符钱难赚。
窃夺牛马辛苦积攒的血汗钱,无异谋害好几条活生生的性命。
哪怕用“我乃魔修”进行粉饰,仍旧过不去内心那关。
“还是老领导说得对,人不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