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异立身在静室门口,因受水火炼度,灵气润泽,原身那点儿微不足道的“凡意”被彻底洗净。
此时的少年双目莹莹,肌体如玉,举手投足间气机勃然,隐有几分融和之意,叫人忍不住亲近。
恰似云中隐鹤,林下散仙。
“仰赖阿爷兴筹科仪,方有姜异今日成就。”
姜异再度躬身行礼,如此作态让杨峋颜面生光,笑得合不拢嘴。
他正要开口接话,忽地一道声音横插进来:
“杨老兄,好运道啊!”
卢公果然是个讨人嫌的性子,偏挑这会儿出言:
“贤侄小小年纪,一次登上五重楼。我看贤侄道性不浅,慧根不俗,留在牵机门做一凡役太屈才了。
杨老兄可有想法送到阴傀门,老夫认得几位长老,保准令贤侄增补上内峰席位。”
杨峋皮笑肉不笑,眯起眼睛道:
“多谢卢公美意。我已为阿异找好门路,定下席位,只等来年开春,身登青云路了。”
“哈哈,若非暄儿更适合阴傀门,老夫就将其送到牵机门,好让二人做个伴儿。
贤侄沉稳,定是益友,可让暄儿长进。”
卢公语气惋惜,话锋一转:
“老夫记得柳掌门外出多年,只为寻觅一道与自身相契的上乘灵机?这是有冲击十二重楼之心呐!”
杨峋深知多说多错的道理,并未细聊,敷衍回道:
“我乃外门一执役,哪里晓得掌门行踪。”
卢公轻叹:
“咱们门字头、派字头的法脉,终究是私家基业,难过三代更替。
人人既盼着顶上跌落,又恐登高无份。
练气下修求个前程,颇不容易。”
杨峋心中冷笑,却没功夫陪这条老狗抒发感慨,随意寻个由头带着姜异一同离开。
瞧着爷孙二人走远的背影,卢公面上笑意悄然撤去:
“居然让这绝后的老匹夫,平白捡了一道材!
若能将之赚进阴傀门就好了,以卢族的底蕴,拿捏住他的修炼资粮,足可给暄儿你平添一大助力。”
从刚才未发一言的卢暄,紧紧锁住浓眉,咬牙切齿道:
“阿爷,他凭什么!年岁与我相仿,我尚未突破五重,他怎配抢先!”
卢公神色转柔,温声劝慰:
“侥幸罢了。万顷沙砾中偶现一粒金,终究难成气候。
杨峋已经掏干家底,能给的都给完了。
他自个儿都在五重止步,蹉跎大半辈子,更遑论栽培后辈。”
卢公伸手揉了揉乖孙脑袋,轻笑道:
“姜小子如何与咱们家暄儿相比。阿爷替你备着好几份灵机,只等撞过天门,迈入五重,就可采入元关内府,保你直通六重。
休看他一时领先,再过几年,暄儿便要压他一辈子!
正如阿爷如今踩着杨峋一样。”
听见这番言语,卢暄心里才算舒坦,轻哼两声:
“牵机门!我迟早进到照幽、真蛊等派字头法脉里,与富氏、康氏等道族论交为友。”
卢公笑了笑,他明白乖孙久在家中被宠溺厉害,早年入道学前呼后拥,养得心高气傲。
其实卢暄面对同辈乡族子弟尚知守礼,只是姜异乃一介草芥凡身,差不离属于族中世代做佃农仆从之流。
这就等于少爷和下人平起平坐,甚至后者还在修道上领先自己,确实令人难受得紧。
“乖孙既有此志,族中必当鼎力相助!”
卢公晓得卢暄心性浮躁,欠缺磨练,但自家孩子嘛,能让其少吃点苦,当然最好。
往后日子还长,慢慢栽培就是了。
……
……
“扬眉吐气!好样的,阿异!”
杨峋回到屋中,犹自容光焕发,抚掌朗笑:
“卢廷老狗整日把东平卢族挂嘴边上,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哪家道族出来。
如今见得你一口气撞过天门,立身五重,心里恐怕像吃了苍蝇般难受。”
姜异含笑不语,由得阿爷杨峋高兴。
这是用四十余万符钱买来的喜悦。
“既然你突破练气五重如此顺利,咱们也没必要久留在三和坊,速速回牵机门,筹谋内峰增补席位之事。”
杨峋无比欣慰,越看姜异越满意,似他这把年纪,修道前路已断,没甚么盼头。
晚辈够争气,替自己争光,实为人生一大乐事!
“太符宗的真人封禁三千里,云舟、陆舟估计都不成行,咱们只能以甲马赶路,风餐露宿两天。”
姜异眼睑低垂,好似酝酿着什么话。
莹润双眸,金意璀璨,接连跃出密密匝匝的蝌蚪小字来。
他在静室闭关五天,岂会闲置天书不用。
特意伏请三问,既为阿爷杨峋,也为自身修道。
【伏请天书,示我练气九品功法可否提升?】
【可。】
……
【伏请天书,示我《小煅元驭火诀》该如何摄取更多灵机?】
【丁火柔中,内性昭融,旺而不烈,衰而不穷,可取相应灵物,以为奉献,拔擢品次,具体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