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的方桌底下。
“应该,无事吧。”萧晏的眉心不可避免地跳了跳,末了缓缓道。
只是他的话刚一落下,回过神来的四名死士被彻底激怒,四把刀毫不客气地往刘明月藏身的桌子猛然砍去。
刘明月则似提前预知他们的动向,又是灵活一钻,火速转移至另一张方桌下,而后又在刀锋再次落下前以一种极为刁钻的角度脱离四人的包围。
“做不成买卖便做不成嘛,为何如此粗鲁!”她脚步虚浮地绕着厅堂跑,声音却依然中气十足、气沉丹田:“实在是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
“真的,无事吗?”顾真娘看得目瞪口呆,她其实有假想过好几种刘明月以一敌十九、大杀四方的模样,绝对没想到她会是四处逃窜的那个……
“萧公子,要不您去帮帮姐姐吧,我这里无事的。”顾真娘想到萧晏方才用筷箸杀人的那一下,赶忙请求道。
萧晏仍紧紧盯着刘明月,却摇了摇头轻声拒绝:“你姐姐让我照看好你,我答应了的。”
感受到顾真娘分外焦急的目光,他再度开口,不知是在安慰她还是对自己说:“你相信你的姐姐吗?我相信她。”
*
越来越多的死士下场,追着刘明月满厅堂跑,却总差上一点,始终未有人得手。每每刀锋将要砍到她身上时,她都能以一种恰到好处的运气提前避向旁处。
就这样状似慌不择路地跑着,刘明月还躲过了自二楼射下的数发暗器。
她一边跑,一边在下一刀劈过来时情真意切地呼唤:“阿鱼!救我——阿鱼!”
只听梁顶传来一声尤为清晰的嗤笑,紧接着,一道黑影自上方声源处旋身而下,横刀劈开排山倒海之力。
一只尚来不及喷血的手臂就这样猝不及防地飞了出去,离体时仍保持着握刀的姿势。
而后,失了手臂的死士发出撕心裂肺的痛呼,鲜血喷涌而出。刘明月往反方向躲了过去,身上仍沾了些血。
东方鱼此刻已然卸去在越骑营的易容,换上这身江湖人模样的玄衣劲装。
不再以冠束发后,她那头乌墨色的发自然垂落下来,堪堪只到肩膀处。赭红色的发带随意在发尾附近扎束了道,于颈后若隐若现,是她周身衣饰间唯一的一抹异色。
未及束住的碎发则散落在鬓边,随她纵身向下时惊起的劲风飘扬,翩若惊鸿。
倘若略去她手中沾染血色的横刀,她整个人原本的轮廓分明柔和至极,隐隐还浸透了丝江南水乡的婉约。虽然眼下依旧是不苟言笑的模样,但这幅唇红齿白的清秀面容端看着当真是无害极了。
就着这幅纯善模样,东方鱼刀锋一转将方才骤失手臂的死士彻底了结。接着她冷冷开口,话音中沾染了浓烈的不耐:“真磨叽。”
而这份不耐显然被她尽数付诸于手中刀势上,她单手将刘明月拦腰提来翻转了丢至肩膀上,随之拔地而起、横刀劈扫向在场剩下的十八名死士。
绝对实力的压制下,凛冽寒光与血光齐现。东方鱼仿佛一个杀神,刀光所及之处皆是一刀毙命、见血封喉。
……
不到刹那功夫,刘吉派来的刺客便再无活口。原本也算是富丽典雅的厅堂内一片狼藉,桌椅具不成样子。
发生了如此浩劫,春江楼的东家梁秀这才姗姗来迟地自内院走出,她时不时捂住胸口,显然受到了莫大的惊吓。
不过她开口却是沉静至极,桃花面上极力展露出笑颜,不疾不徐道:“诸位客官,小店经营不易,这些桌椅摆件虽不是什么稀罕货,但也都是真金白银买来的,可千万别忘了如数赔给春江楼呐。”
“老板尽管算好损失,明月楼会尽数奉上。”刘明月重新站定后一本正经地同梁秀抱拳致歉。
然而萧晏也刚好提着后厨装置好的食盒从廊外走来,行至刘明月身边同样郑重开口:“今日大人因为萧某才来的春江楼,实乃萧某之过,故而这些损失还是萧某赔偿吧。”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看向他,他却浑然不觉,也向梁秀抱拳致歉。
刘明月不着痕迹地同梁秀对视一眼,而后对萧晏的大方一如先前那般从善如流道:“既如此,我便恭敬不如从命,谢过萧二公子慷慨了。”
梁秀眸光微转,唇边维持着恰到好处的笑容:“那小人这便去着人清点了。”
她款款退下,周遭重归寂静。
跟在萧晏身后匆匆跑来的顾真娘悄声问刘明月:“姐姐你无事便好,这些是崔少卿的人吗?”
刘明月揉揉她的头:“不是,是姐姐别的仇家。”
接着她又对东方鱼调侃道:“今日过后,明月楼主身边有位绝世高手的消息便传出去了,下次他们再想动手,怎么也得掂量掂量。”
她的尾音带着一丝毫不遮掩的嘚瑟,东方鱼对此仍是轻嗤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