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刘明月以明月楼得有个镇楼的人为由强行留下,莫名其妙多了份“临时楼主”的额外工。
从洛京城驾车至汜水县最快需要六个时辰,萧晏主动提出由他在前面驾车,车厢内的四名女子虽然两两间近乎完全陌生,彼此氛围却格外和谐。
东方鱼从上车后便抱着软枕阖目养神,而刘明月的话本来就多,萧宝璋也是健谈之人,一拍即合后便是天南海北说个不停。郑观山则趁隙看书,偶尔同她们搭上一句。
中途停了一晚休整,最终五人在第三日的午后抵达汜水县。
同刘明月所料一致,汜水县风平浪静,所有百姓都在正常庆祝年节,郑观山从送货郎口中得知的可怖命案仿佛只是无中生有。
或者说,被郑家捂得死死的——除了运货郎的意外,所有讯息连郑宅都未出过。
马车靠近郑宅时,刘明月感受到内里有不下百余名重兵驻守的气息,心下不禁了然:看来是后者。
此刻东方鱼也睁开了眼,怀中软枕不知何时变成破障,她一语不发地和刘明月对视,与她下了同样的判断。
这趟出行用的是萧府的马车,刘明月乐得蹭个方便。
不提郑萧两家长房失败的姻亲关系,萧氏作为屹立两朝不倒的世族,且家中有人位列三公,是新朝建立后逐渐有些日薄西山的郑家主支也不得不给面子的对象。
故而神色明显有异的郑家门房听闻此番是萧家兄妹专程护送自家小姐回府,实在不敢将人拦在门外。
甫一入内,就连年纪尚小的郑观山和萧宝璋也感受到府中的不对。
郑宅内与郑宅外实属两种天地,沿路每个人的面上都有藏不住的疲惫与魂不守舍,整座宅院内都仿佛笼罩着浓重的阴影。
萧晏在刘明月的示意下走在最前面,刘明月自下车时便带上面具,一手一个牵着两名女孩行在中间,东方鱼则面无表情地跟在最后。
得到门房的通传,汜水郑宅当家的郑益和夫人罗珊匆匆赶来前院,同样面色差得不行。
并且,见到许久未见的女儿二人面上俱是暗含斥责,只是碍于萧家兄妹在没有当场发作。
“多谢贤侄护送小女归家,不知贤侄今日可要在汜水县留宿?”郑父先同萧晏打招呼,不甚自如地打探道。
“汜水县风光甚好,侄儿此番前来便是要与妹妹以及友人同游几日。”萧晏含笑从容道。
而他的回应刚刚落下,沉闷的拐杖杵地的声音忽然由远及近地传来。
闻声郑父面上神情不断变幻,和罗珊对视一眼后索性只点了点头,不再开口。
来者满头花白、老态龙钟,身后跟着两名年轻力壮的府兵。萧晏有些诧异,但还是规矩地唤了声:“外祖。”
年近七旬的郑德阳站定,不动声色地扫过一行五人,唤了声萧晏的字:“兰莛。”
荥阳郑氏当下的家主竟然也在自己家中,郑观山同样无比惊讶,心中更升起忐忑难安。
刘明月自是察觉到她似是出自对郑德阳的恐惧,不动声色地将她的手握紧了些,内力悄然于掌间运转。
很快郑观山便感受到一股如涓涓细流般的暖意在体内润泽,心下不觉间也生出无限底气——郑家家主又如何?她身边的可是十四岁便随昭明帝征战、打下大虞泰半江山的明月郡主。
只是郑德阳从未将郑观山放在眼里过,此刻也仅仅将注意力放在许久未见的亲外孙身上。
他抬起拐杖点地,面上却是皮笑肉不笑:“既是前来汜水县游玩,不若便宿在这里,也当陪一陪外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