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秦舒然捏着一沓宣纸,扭着腰走回明德女院时,南知意依旧呆楞地站在原地。
很看好她?
是什么意思。
她仔细地再看了一遍明德女院门口的告示,得知三日后才会张贴入选名单,南知意便转身离去。
不远处,两道雪白的身影立于高台上。
“便是她。”
秦舒然站在另一边,脸上笑意全无,冷冷地注视着南知意离去的背影。
“嗯……你的眼光果真越来越好了。”
*
回衙门的路上,南知意有些浑浑噩噩。
这几次的共感让她摸不到头脑。
无论是在白鹭村地窖中看到白色斗篷们的诡异舞蹈、在张青遥身上看到的吞炭,还是段若萱的复活杀人……
不过董兴怀说段若萱杀王老六的片段,她倒是没有看到。
正思索间,她注意到路边聚集了一群人。
很快,南知意便凭借娇小的身躯,拨开人群挤到了最前面。
“拾光绣坊”巨大的牌匾下,人来人往溅起泥点,绣坊坊主花半芹刚踏出房门准备透透风,手腕便被一双粗糙的手死死攥住。
“就是你这狐媚子!勾得我家老六魂不守舍!”
一个大妈唾沫横飞,另一只手直指她鼻尖,“穿得这般妖妖娆娆,不定藏着什么龌龊心思!现在我家老六为你而死,你就必须得给我个交代!”
花半芹眉峰微蹙。
眼尾斜挑的弧度冷得像淬了冰。
她没做无用功的挣脱,只垂眸瞥了眼腕上被攥出的红痕,声音清冽如寒泉滴石,“松手。”
“我偏不!”
大妈见她不躲闪,顿时横眉倒竖,伸手就去扯她鬓边的玉簪,
“大家都来看啊!看看这个伤风败俗的狐媚子!她勾引我那命苦的老公,还克死了他!”
议论声乍起。
眼见着大妈的手已然伸到眼前,花半芹终于抬眼。
那双桃花眼瞳色极浅,此刻凝着霜雪般的疏离,唇瓣抿成一道冷硬的弧线,带着几分不耐的嫌恶。
她手腕微旋,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决绝,顺势抽回手,后退半步拉开距离。
“疯癫之人,懒得与你置喙。”
她掸了掸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语气淡漠无比,眼神却冰冷至极,仿佛能冻住周遭的议论声,
“王老六的发妻是吧?看来街坊邻居说的对,你这脑子已经完全被他打傻了。”
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厌烦。
“你那男人,就算脱光了躺在床上,我都不会多看一眼。也就你还当个宝。”
话毕,花半芹拂袖而去。
大妈满脸受伤地蹲在地上,她紧紧地抱着自己,好像下一秒就会碎掉一样。
“你!你这个伶牙俐齿的小贱人,我男人昨晚出门是为了见你!要没有你,他根本就不会被杀……”
站在前排的一个女人叹了口气。
“老六他女人,虽然花半芹名声不怎么好,东西也卖的贵,但这事你真不能怪她吧。王老六是被段若萱的鬼混杀死的。”
“哎呦行了,快散了吧,可别被段若萱的鬼混又盯上了。”
人群散去。
南知意依旧站在原地。
她抬眸,面色复杂地看着“拾光绣坊”四个大字,鬼使神差地抬脚踏入。
刚刚被找麻烦的花半芹已然坐在绣架前,刚才的戾气尽数散去,右手执针起落。
听见脚步声,花半芹并未抬眸。
“哇。”
南知意凑近一旁的展示架,细细端详着一一块向日葵绣样:“阿姊手艺真好,这向阳花简直栩栩如生。”
“十两银子。”
听到价格,南知意缩回伸出到一半的手。
这么贵!
把她卖了能值五两银子。
怪不得刚刚那个路人说这家绣坊的东西贵。
这普通人如何买得起?
“买不起就别看了。”
察觉到女人的局促,花半芹手上的动作未停,冷笑一声,“下次记得多带些钱来,普通人而已,我这都是贵重东西。”
出乎意料的,南知意并没像她想象中那样满脸怒容忒一口后拂袖而去,而是依旧站在她的绣样面前。
傍晚的余晖透过窗棂,静静地照在她身上,给她镀了层金。
“阿姊手艺好,自然会有人买。”
在花半芹略带震惊的目光中,南知意微微偏头,脸上的绒毛被太阳染成金色。
“不过我更好奇,你刚刚说那位姐姐被打傻了,是什么意思?”
没错。
她被如此羞辱还不走并不是忍耐力强,而是有话没套完!
在生气和窝囊之间,南知意选择了——
生窝囊气。
她穷是穷,但也是有志气的穷人!
是她想穷吗?
怎么可以这样羞辱人!
闻言,花半芹脸上的震惊褪去,被一种轻蔑和了然取代,她低头继续着手中的动作。
“刚刚那疯子的男人王老六,简直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禽兽,天天在家打她,还在外面沾花惹草。后来他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