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深处,一座古朴雅致的凉亭静静伫立在月影之下。
亭中石桌旁,一名身着玄金纹绣长袍的中年男子独坐饮茶。
他面容刚毅,眉宇间却布满阴霾,眼神深沉如渊——正是慕容家当代家主,慕容云海。
手中茶盏已不知是第几杯,指尖微颤,茶水洒落衣袖也浑然不觉。
一壶灵芽清露早已见底,他仍机械地提起空壶,欲再斟一杯,却只倒出几滴残液,在青瓷盏中发出轻微的“嗒、嗒”声,如同命运敲响的丧钟。
“唉……”
他轻叹一声,声音低沉如风过枯林,“若非妘家庇护,这拍卖会尚未结束,夏家便已踏平我慕容府门。”
正欲起身,忽闻亭外脚步急促,伴随着粗重喘息与焦急呼唤:“父亲!父亲——!”
那声音熟悉而慌乱,正是慕容九。
慕容云海眉头一皱,回头望去,只见慕容九踉跄奔来,额上汗珠滚落,衣襟凌乱,双手扶着膝盖大口喘气,像是刚从千里之外狂奔而回。
“怎么?夏家杀过来了?”
慕容云海语气冷淡,带着几分不耐。
“父……父亲……给……给我倒点茶,渴死我了!”
慕容九上气不接下气,话都说不利索。
慕容云海瞥了一眼空壶,略显尴尬地咳嗽两声:“茶没了。有事快说,别在这儿装死。”
“父亲,这样不好吧……?”
慕容九直起身子,一脸委屈。
“少废话!”慕容云海猛地一拍石桌,茶具轻跳,“说重点!”
慕容九缩了缩脖子,急忙道:“我见到他了!那个‘白玉堂’!不对……是冒充白玉堂的人!他就在咱慕容城!”
“谁?!”
慕容云海霍然起身,双目如电,“你说谁?”
慕容九急忙道:“他在天穹拍卖行现身了!还……还和我一起拍下了九幽冥莲!”
“什么?!”
慕容云海瞳孔骤缩,猛地抓住慕容九肩膀,“人呢?他人呢?人在哪?!”
“不知道,可能已经跑了!”
慕容九挠头,“我当时追都没追上,他还……还借走了我一千上品灵石。”
“一千上品灵石?!”
慕容云海脸色瞬间铁青,咬牙切齿,“好小子,竟敢打我慕容家的主意!”
“父亲,您先别生气,听我说完……”
慕容九赶紧解释,“那人……他说我当舅舅!也就是我姐夫!也就是说……您当外公了!”
“轰”的一声,仿佛一道惊雷劈入脑海,慕容云海整个人僵住,眼中闪过错愕、震惊,继而是难以置信的复杂情绪。
良久,他缓缓松开手,颓然坐回椅中,仰望夜空,喃喃道:“我慕容家遭此大难,血脉尚存一线……也好,也好……能走一个是一个。”
话音未落,他猛然瞪大双眼,似是想起了什么至关重要的细节,猛地站起,怒喝道:“你说什么?你们同在天字二号包厢?九幽冥莲最后是你们拍下的?”
“对啊。”
慕容九点头,“那是咱们家的专属包厢,父亲您亲自批的权限啊。”
“蠢货!!”
慕容云海怒极反笑,一掌拍碎石桌一角,碎石四溅,“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什么啊?”
慕容九小心翼翼试探。
“蠢驴!”
慕容云海气得浑身发抖,“现在九幽冥莲下落不明,所有觊觎此宝的势力都会认为——是我慕容家得到了此物!夏家、龙虎山、甚至天穹拍卖行背后的妘家哪一个不会以此为借口,将我慕容家碾成齑粉?!”
慕容九终于反应过来,脸色刷地惨白,双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父……父亲,那……那怎么办?!”
“你问我?我问谁去!”
慕容云海怒吼,一脚踢翻茶案,杯盏尽碎,“滚!别再来烦我!”
就在此时——
一道清冷而傲慢的声音自庭院外徐徐传来,如寒泉滴落玉石,带着不容拒绝的压迫感:“晚辈姜天,奉家主之命,前来拜访慕容家主,还请一见。”
那声音不高,却穿透夜风,清晰地落入凉亭之中,仿佛一把无形利刃,悄然划破了最后一丝喘息之机。
慕容云海缓缓抬头,目光如刀,望向门外那道被月光拉得修长的身影。
那人负手而立,白衣胜雪,眉心一点朱砂印记熠熠生辉,周身气息隐而不发,却已让整个庭院温度骤降。
他知道——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凉亭内,暮色渐沉。
晚风拂过竹帘,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天边残阳如血,将亭中石桌上的茶盏都染上了一层暗红。
“来得还挺快啊!”
慕容云海立于亭心,眉头紧锁,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怕惊动什么不可知的存在。
他指尖微颤,袖中双拳悄然攥紧,指节泛白。
那双曾叱咤风云的眼眸此刻布满阴霾,倒映着山道尽头扬起的尘烟。
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