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抓了个底朝天!现在,谁还敢不服?”
朱棣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将碗里最后一口饭,吃得干干净净。
他放下筷子,用餐巾,擦了擦嘴。
动作优雅,从容,仿佛他不是在天牢里,而是在自己的王府里,享用晚宴。
“你走吧。”他挥了挥手。
“是,是。”狗杂种如蒙大赦,提起食盒,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院子里,又只剩下了朱棣一个人。
他重新走回那棵歪脖子树下,盘腿坐好。
只是这一次,他的脸上,不再是古井无波。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冰冷的,带着几分嘲讽的弧度。
“有点意思。”他低声自语。
他当然知道,那个叫“狗杂种”的小兵,是朱栢派来试探他的。
刚才那番对话,句句都是陷阱。
但他,也从那些话里,得到了他想要的信息。
父皇,已经彻底失势,只能在西苑里苟延残喘。
朱栢那个小子,手段狠辣,已经初步掌控了朝局。
金陵城,正在进行一场大清洗。
还有……决战紫禁之巅。
这些信息,串联在一起,让朱棣这头被困在笼子里的饿狼,嗅到了一丝血腥味。
他知道,有人,要搞事了。
而这,就是他的机会。
他闭上眼睛,开始在脑海里,推演着整个棋局。
朱栢,朱宸濠,叶孤城,西门吹雪,还有那些心怀鬼胎的藩王旧臣……
所有的人,都成了他棋盘上的棋子。
他要做的,就是在这些棋子,互相厮杀得最激烈的时候,找到那个最薄弱的环节,然后,一击致命!
就在这时,一只信鸽,扑棱着翅膀,落在了院墙上。
朱棣睁开眼。
他看着那只信鸽,信鸽也看着他。
片刻之后,信鸽飞了下来,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朱棣从信鸽的脚上,解下一个小小的竹筒。
他打开竹筒,里面,是一张小小的纸条。
纸条上,只有一行字。
“四叔,侄儿愿与您共分天下。九月十五,金陵城外,十万大军,静候佳音。”
没有署名。
但朱棣知道,这是谁写的。
朱宸濠。
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
共分天下?
朱棣的眼中,闪过一丝浓浓的不屑。
这天下,是朱家的。
但只能,是他朱棣一个人的!
他将纸条,凑到嘴边,慢慢地,嚼碎,咽了下去。
然后,他从地上,捡起一小块木炭,在另一张备用的小纸条上,写下了一个字。
“可。”
他将纸条,重新塞回竹筒,绑在信鸽的脚上。
他拍了拍信鸽的翅膀。
信鸽冲天而起,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朱棣看着信鸽消失的方向,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森冷。
“朱宸濠啊朱宸濠,你这把刀,还算锋利。”
“就让四叔,借你的刀,来砍开这座牢笼吧。”
他知道,朱栢一定在看着。
他也知道,这张纸条,最后,一定会送到朱栢的案头。
这,就是他给朱栢的答复。
一个,阳谋。
他就是要告诉朱栢:我要出来了,你,准备好了吗?
武英殿。
贾诩躬身站在下面,将刚刚收到的所有情报,一一禀报。
“……同福客栈一战,六扇门捕快阵亡三十七人,重伤五十余人。平南王府死士被全歼,共计七十二人。”
“……锦衣卫指挥使沈炼,已经制定了针对叶、西门二人的‘疲敌之计’,并已开始实施。目前,西门吹雪行踪不明,叶孤城藏身的客栈,已被锦衣卫暗中包围。”
“……天牢那边,‘狗杂种’已经与燕王朱棣,进行了第一次接触。按照陛下的吩咐,透露了部分金陵城的消息。朱棣的反应,很平静,但……”
贾诩犹豫了一下。
“但什么?”朱栢的声音,从龙椅上传来。
“但他最后,收到了一封飞鸽传书。看完之后,回了一个字。”
贾诩从袖中,取出一张小小的纸条,双手,呈了上去。
一名内侍走下台阶,接过纸条,转呈给朱栢。
朱栢展开纸条。
上面,只有一个用木炭写的,歪歪扭扭的字。
“可。”
朱栢看着这个字,突然,低声笑了起来。
那笑声,在空旷的大殿里,显得格外清晰。
贾诩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不知道皇帝为什么发笑。他只觉得,皇帝的笑声,让他后背发凉。
“贾诩,你猜,朱宸濠在信里,跟朕的这位四叔,说了什么?”朱栢晃了晃手里的纸条,问道。
贾诩躬身道:“臣愚钝。但想来,无非是些‘清君侧,靖国难’,事成之后,‘共分天下’之类的鬼话。”
“说得对。”朱栢点了点头,“朱宸濠那个蠢货,能想到的,也就只有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