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已经顾不上什么计划了。
只要能找到人,哪怕是硬冲,他也要把皇帝的任务,给完成了!
一场针对剑神的必杀之局,即将拉开序幕。
而此刻,这场风暴的另一个主角,陆小凤,正在做一件,让他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的事情。
他在找人。
找西门吹雪。
他要赶在锦衣卫之前,找到他的这个朋友。
然后,劝他,放弃那场该死的决斗。
陆小凤找人,从来不靠眼睛。
他靠的是朋友,和酒。
“喂,司空摘星,你这个偷遍天下的猴子,知不知道西门吹雪在哪?”
“花满楼,你虽然眼睛看不见,但你的心,比谁都亮。帮我感觉感觉,西门吹雪那个冰块,现在躲在哪个角落里发霉?”
“老板娘,再给我来一壶好酒!要最烈的!我那个朋友,最喜欢在喝醉之后,说实话。”
三天。
陆小凤花了三天的时间,喝了不知道多少壶酒,问了不知道多少个朋友。
终于,让他找到了西门吹雪的踪迹。
城西,一处偏僻的别院。
这里,是万梅山庄在金陵城的一处产业。
陆小凤走到院门口的时候,已经是黄昏。
夕阳的余晖,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院门,是虚掩着的。
陆小凤推门而入。
院子里,很安静。只有几棵梅树,在晚风中,轻轻摇曳。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梅花香,和一股……更浓烈的,肃杀之气。
陆小凤的目光,很快就锁定在了院子中央。
西门吹雪,就站在那里。
他依然是一身白衣,比院子里的梅花,还要白。
他的手中,握着他的剑。
他正在练剑。
他的动作,很慢。
一刺,一劈,一撩,一洗。
每一个动作,都简单到了极致,却又蕴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韵律。
仿佛,他不是在练剑。
而是在进行一场,神圣的仪式。
他在用自己的心,用自己的灵魂,去擦拭,去洗涤他手中的那柄剑。
他的人,和他的剑,已经完全融为了一体。
陆小凤没有打扰他。
他只是静静地,靠在门口,看着。
他知道,这个时候的西门吹雪,是听不进任何话的。
他的世界里,只有他的剑。
不知过了多久,夕阳,完全沉入了地平线。
夜,来了。
西门吹雪,也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他收剑,还鞘。
然后,他转过身,看向陆小凤。
他的眼神,很平静。
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你来了。”他的声音,比夜风,还要冷。
“我来了。”陆小凤走了过去,将手中的酒葫芦,递给他,“喝一口?”
西门吹雪摇了摇头:“决战之前,我不喝酒。”
“好吧。”陆小凤自己灌了一大口,然后,开门见山地说道:“西门,取消这场决斗吧。”
西门吹雪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我知道,你和叶孤城,都把这一战,看作是自己剑道的巅峰。”陆小凤苦口婆心地劝道,“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这场决斗,已经不是你们两个人的事了。它已经被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变成了一场政治阴谋。朱宸濠,朱棣,还有无数的野心家,都想利用你们的决斗,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你们,已经成了别人棋盘上的棋子!”
“你们的血,只会白流!只会成为那些阴谋家,狂欢的祭品!”
陆小凤说得口干舌燥。
他把他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他希望,能用这些利害关系,来打动眼前这个,固执得像石头一样的朋友。
然而,西门吹雪听完之后,脸上,依然没有任何表情。
他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说完了?”
陆小凤愣住了:“说……说完了。”
“说完了,就喝酒去吧。”西门吹雪转过身,重新面向那几棵梅树,“我的事,不用你管。”
“我不管?”陆小凤急了,他一把抓住西门吹雪的肩膀,“我是你朋友!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去送死!”
“送死?”西门吹雪的眼中,终于有了一丝波澜。
那不是愤怒,也不是不屑。
而是一种,怜悯。
像一个神,在怜悯一个,看不透生死的凡人。
“陆小凤,”他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不懂剑。”
“诚于剑,才能诚于心。我的生命,就是我的剑。这一战,是我向我的剑道,所能献上的,最虔诚的祭礼。”
“至于别人的阴谋,别人的棋局,与我何干?”
“我只为,我的剑而战。”
他的话说完了。
陆小凤也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他看着西门吹雪那双,纯粹到没有一丝杂质的眼睛。
他知道,自己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