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旧的老年机，唇瓣紧抿着，根根分明的长睫垂落，遮住了眸子里的神色，神情莫测。
脑子里只有工作人员那句：“抱歉，沈潇悯，资助人放弃了对你的资助。”
沈潇悯眯了眯眼睛，望着一望无际的大山跟田野，眉角轻轻一压，眼珠乌黑，宛如一片波澜不兴的湖。
上不了......大学了吗？
“潇、潇悯，怎么傻站在这？”一位白发苍苍的妇人背篓里装满了猪草，她拄着拐杖，小心翼翼地走到沈潇悯身边，扯着唇角露出温柔的笑：“再过几天，你就可以去上大学了。”
“一个人去了京市，要好好照顾自己。”
“对了，上面有没有打电话给你，让你什么时候出发？”
沈潇悯看着外婆欢喜的模样，眸光微动，他喉结缓缓滚动了下，说：“外婆，过两天，我过两天就去京市。”
“好、好啊！”外婆笑得眉眼弯弯，把背篓放下来，走进黄土房里，拿出一个布袋子。
里面全是零零散散的纸币，皱巴巴的，有很多张，面额最大的是五十块的，她手指舔着口水将钱数出来，叠的整整齐齐，放在了沈潇悯手上：“潇悯啊，这里有六百八十块钱，到时候钱不够你给外婆打电话，外婆把家里的猪卖了。”
目前，家里的两头猪是沈潇悯跟外婆唯一的收入来源，两头猪养得好能卖五六千，养得瘦三千四千。
沈潇悯舌尖抵住后槽牙，盯着外婆苍老手里皱巴巴的钱，鼻尖泛酸，他摇头说：“外婆，我不用钱，机构里的人跟我说了，资助我的人很有钱，我以后都不用再为钱烦恼了。”
“等我读完大学，我就在京市找一份好工作，到时候把您接到京市享福。”
“不用。”外婆乐呵呵地笑：“只要我外孙过得好就行！不过你要懂得感恩，到时候好好报答那位好心人，知道吗？”
沈潇悯点点头，面对外婆的絮絮叨叨，他耐心地听着，偶尔回应两声，很快，天色渐晚。
炒了红薯叶就红薯吃，外婆就回屋里睡觉了。
泛黄的灯泡光线微弱，照在破烂的黄土房里，沈潇悯坐在木凳子上，心底盘算着，再过几天他就满十八岁了，满了十八岁就可以找工作。
他先休学，去厂里打一年的工，听说京市进厂一个月至少八千，包吃包住，每个月给外婆一千，剩下的八万四存起来，重新复读考大学，到那时，就不用为学费担忧了。
突然，桌上的诺基亚响了起来。
沈潇悯顿了顿，掀起眼皮看过去，是爱心机构的号码，他抬手拿起诺基亚按下接听，还没开口说话，那边就传来兴奋的声音：
“沈潇悯，太好了，刚刚有位小姐愿意资助你上大学！”
“她还说了，你来到京市，可以直接住在她家，她要为你添置生活用品！”
“对了，我把她的手机号给你，你可以加她微信，到时候以便联系！”
沈潇悯漆黑的眼眸瞬间亮了起来，修长骨骼分明的手指紧紧握着诺基亚：“真的吗？”
“真的有人愿意资助我上大学吗？”
“当然是真的！你放心，那位小姐已经填好资料了！”工作人员催促着说出一连串的电话号码，叮嘱道：“你加一下她微信。”
沈潇悯羞耻地咬住唇：“我、我用不了微信。”
工作人员安静了两秒，随后又说：“没事，那你到了京市给她打电话也是一样的。”
“好，谢谢您。”沈潇悯开口道谢，目光顿了顿，紧跟着问道：“方便问一下，资助我的那位小姐，叫什么名字吗？”
“元姜。”
沈潇悯根根分明的黑睫微微一颤，宛若芍药般殷红的唇瓣轻启：“元、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