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击。车内的秘书小周和县委办副主任老李早已吓得面无人色,此刻正颤巍巍地摸索着车门把手,手指都在发抖。
雷杰抢先一步,伸手从外面拉开了后座车门。车门“吱呀”一声响,显然是刚才被拉坏了。阳光瞬间涌入车内,照亮了车厢里的狼藉——散落的文件(有几份是拆迁补偿方案的草稿)、倾倒的矿泉水瓶(水洒了一地,浸湿了文件的边角)、还有一个掉在座位底下的钢笔。
林雪下意识地眯了一下眼睛,适应了光线后,抬眸看向车门外。那个男人就站在那里,身形挺拔如松,尽管左臂缠着纱布,作训服上满是灰尘和汗渍,但那股沉稳如山、锐利如剑的气质却无法被掩盖。他的眼神依旧明亮,此刻正专注地看着她,带着一种职业化的、冷静的关切,没有丝毫谄媚或拘谨。
“报告林书记!”雷杰抬起右手,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手指并拢,掌心微凹,手腕挺直,胳膊与肩膀呈一条直线。这个军礼比他在部队时敬过的任何一个军礼都要郑重,因为这不仅代表着他作为特警的职责,更代表着对眼前这位临危不乱的书记的尊重。他的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一丝经历过剧烈运动后的沙哑,“凌源县公安局特警大队副队长雷杰!现场局势已初步控制,涉嫌煽动闹事的人员已被抓获,您安全了。让您受惊了!是我们的工作不到位,未能提前预判风险,导致您陷入危险,请您批评!”
他的话语简洁、干脆,没有任何多余的修饰和表功——没有说“我们克服了多少困难”,也没有说“我们有多辛苦”,只字未提自己受伤的事,反而主动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这种坦荡和担当,让林雪心里微微一动。
林雪推开车门,走了下来。她的高跟鞋踩在地上的玻璃碎片上,发出“咔嚓”一声轻响。她的脸色还有些苍白,发髻稍显凌乱——有几缕头发散落在脸颊旁,西装裙摆也沾了些灰尘和水渍,但她的腰杆挺得笔直,眼神已经恢复了惯有的清澈和冷静,甚至比平时更多了几分深邃。
她站在雷杰面前,需要微微仰头才能看清他的全貌。如此近的距离,她能更清晰地看到他脸上混合着汗水的尘土——灰尘在他的脸颊上勾勒出几道浅浅的纹路,像是战场上留下的印记;能看到他作训服上被撕破的口子和纱布边缘渗出的血迹——纱布是白色的,血迹是红色的,对比格外鲜明;能看到他眼底深处那不易察觉的、竭力压制着的疲惫——他的眼白里有红血丝,显然是长时间高度紧张导致的。
一股混合着感激、敬佩和好奇的情绪,在她心中油然而生。感激他不顾危险,带人冲进来保护自己;敬佩他的专业和担当,在混乱中能保持冷静,还能兼顾群众的情绪;好奇他的过去——能有这样的身手和心态,他在部队里经历过什么?
“雷杰同志,”林雪开口,她的声音略微有些低哑,但异常平稳,听不出太多刚刚经历惊魂的波动,“谢谢你。还有你的队员们,小陈、浩子他们,都辛苦了。”她特意说出了队员的名字——刚才她在车里,听到雷杰喊过他们的名字,这让她的感谢显得更真诚,不是泛泛而谈。
她的目光落在雷杰受伤的左臂上,眼神里带着一丝关切:“你受伤了?刚才怎么不说?需要立刻去医院做详细检查,别留下后遗症。”
“小伤,不碍事。”雷杰放下敬礼的手,语气平静,仿佛那伤口不在自己身上。他下意识地把左臂往后缩了缩,不想让领导担心,“就是被玻璃划了一下,医护人员已经处理过了,谢谢书记关心。”
林雪点了点头,没有再多问——她知道,像雷杰这样的人,不会轻易叫苦。她的目光扫过周围的现场:被押上警车的混混、正在收拾残局的警察、还有几个还在接受询问的拆迁户,眉头微微蹙起,陷入了短暂的沉思。她在想,这场围堵绝不是偶然,背后一定有人策划,而那个策划者,很可能就是赵天霸。这个雷队长,似乎对赵天霸的情况有所了解,或许以后可以和他好好谈谈。
这位雷队长,和她印象中,甚至和她潜意识里预期的警察形象,完全不同。她原本以为,基层特警大多是勇猛有余、细腻不足,或者是久居体制内,带着些圆滑和敷衍。但雷杰不一样——他有军人的硬朗,有特警的专业,还有一种难得的细致和担当。他就像一把刚刚经过血火淬炼、已然归鞘但锋芒犹存的古刀,沉静、可靠、专业得令人心惊。
而他刚才那番干脆利落、主动揽责的汇报,更是让她印象深刻。这绝不是一个普通的武夫,他有自己的思考和担当,是个能干事、可信任的人。
这时,公安局长郭勇和政法委书记张斌在一群干部的簇拥下,急匆匆地赶了过来。郭勇穿着深灰色西装,领带歪在一边,头发被汗水打湿,贴在头皮上,脸上满是后怕——他刚才在对讲机里听到雷杰说“已抵达目标车辆”时,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张斌也好不到哪里去,黑色西装的外套上沾了不少灰尘,裤脚还破了个口子,显然是刚才在推进过程中被刮到的。
“林书记!您没事吧?!万幸!真是万幸啊!”郭勇快步走到林雪面前,声音还在发抖,他想伸手扶林雪,又觉得不妥,手停在半空中,显得有些局促,“您受惊了!这是我们公安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