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控室里的空气像被冻住了,每一秒都沉重得让人窒息。刺耳的倒计时从控制台的扬声器里蹦出来,像生锈的重锤,一下下敲击着林雪的耳膜——“5…4…”。她的手心全是冷汗,紧紧攥着那把空了的麻醉步枪,指节泛白。视线越过父亲李青山僵在控制台前的背影,落在窗外:三架无人机悬停在半空,黑色的机身反射着沙漠正午的烈阳,机腹下的摄像头像冰冷的眼睛,死死锁定着主控室的窗户,连一丝移动的缝隙都不肯放过。
李青山的手指在控制台上疯狂敲击,指甲蹭过布满划痕的按钮,发出“咔嗒咔嗒”的急促声响。屏幕上的操作界面全是刺眼的红色,每一个指令都弹出“权限锁定”的提示框,冰冷的文字像一道道封条,将所有希望都堵死。“没用的…所有端口都被锁死了…”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这是林雪第一次在父亲身上看到“绝望”的影子。
林雪的目光扫过控制台,落在那个已经插入读取槽的数据晶体上——晶体末端的蓝光稳定地闪烁着,没有一丝异常。她突然意识到:马克斯韦尔的“虚无”病毒是通过“倾听者”阵列的接收系统反向侵入的,而数据晶体是物理隔绝的,里面的“道德底层代码”还没被污染!这个念头像一道闪电,劈开了她混乱的大脑。
“3…2…”
倒计时还在继续,窗外的无人机开始调整角度,机腹下的机枪口缓缓抬起,反光晃得林雪睁不开眼。没有时间犹豫了,她猛地甩开手里的步枪,冲向控制台侧面——那里有一个布满灰尘的金属盖,上面刻着“物理调试端口”的字样,是当年赵建国工程师留下的、与现代网络完全隔离的备用接口。
她的指甲抠进金属盖的缝隙里,生锈的边缘划破了指尖,渗出的血珠滴在灰尘上,留下一个小小的红点。“啪”的一声,金属盖被硬生生扯下来,露出里面一个陈旧的串口接口,金属触点上还沾着decdes前的机油痕迹。
“1…”
林雪从口袋里掏出那个黑色的“破壁者”u盘——这是父亲在安全屋交给她的,说是能穿透任何物理隔离的应急工具。她没有丝毫犹豫,将u盘狠狠插进串口,金属触点与u盘接口碰撞,发出“滋”的一声轻响。
“0…”
倒计时归零的瞬间,主控室的所有屏幕突然黑了下去,扬声器里的声音也戛然而止。黑暗像潮水般涌来,将两人吞没。林雪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她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在死寂的主控室里格外清晰。
预想中的爆炸声没有传来,北极基地被摧毁的警报也没有响起。死寂只持续了两秒,控制台的主屏幕突然亮起——不是被病毒控制的红色,而是一种柔和的、像月光一样流淌的乳白色光芒。光芒中,一个熟悉的、带着疲惫却依旧温柔的女性声音,从扬声器里传来,像春雨般落在两人紧绷的神经上:
“小雪…你找到了‘接口’。”
是母亲林梅的声音!
绝望倒计时
林雪猛地抬头,盯着屏幕上流淌的乳白色光芒,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妈?!是你吗?你没事?”她的声音带着哭腔,之前所有的坚强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我暂时没事,孩子。”林梅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出,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欣慰,却也透着明显的虚弱,“‘虚无’协议的反向冲击很猛烈,大部分被我用意识暂时‘容纳’了,但周教授他们…为了稳住起源服务器,付出了很大代价,现在还在昏迷中。”
李青山也转过身,他的眼眶泛红,快步走到屏幕前,声音沙哑:“林梅,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在‘倾听者’的系统里?”
“时间不多,我长话短说。”林梅的声音语速加快,却依旧清晰,“当年我们七位创始人设计‘基石’系统时,就预料到可能有人会利用伦理漏洞。所以我们共同设置了一个终极保险——马克斯韦尔一直利用的‘功利主义优化捷径’,它的最高权限,从来不是由某个人掌握的。”
“不是他?那是谁?”林雪追问,她的手指紧紧攥着“破壁者”u盘,仿佛那是与母亲连接的唯一纽带。
“是我。”林梅的声音带着一丝沉重,“那个权限被绑定在了我的生物神经信号模式上——只有我的意识和生命体征,能定义什么是‘极端紧急情况’,什么是‘利益最大化’。马克斯韦尔把我囚禁,用我的生物信号作为掩护,却不能完全剥离我的意识与权限的关联。”
她顿了顿,声音里多了一丝嘲讽:“因为他需要我‘活着’——一旦我的意识彻底消亡,这个超级权限通道会永久关闭,他就再也无法利用这个漏洞了。这是他最大的依仗,也是他唯一的弱点。”
“第七道闪电…”林雪喃喃道,她终于明白父亲和吴正民反复提到的“钥匙”,到底是什么。
“没错,‘第七道闪电’不是武器,是我留给你的、能临时接管这个‘定义权’的钥匙。”林梅的声音变得急切,“它不能直接消灭病毒,但能重新‘定义’的核心逻辑——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什么是‘存在’,什么是‘虚无’。现在,马克斯韦尔的‘虚无’病毒正在反向侵蚀起源服务器,我们必须立刻执行‘定义覆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