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水以近乎垂直的角度砸向地面,密集得像一张由水珠织成的巨网,将整片废弃工业区罩得严严实实。雨滴落在断壁残垣上,迸发出层次分明的声响:砸在混凝土碎块上是沉闷的“噗嗒”声,像是拳头砸在湿棉花上;落在扭曲的金属管道上则是清脆的“叮当”声,如同有人在远处敲击着锈蚀的铃铛;而滴在林凡作战服的头盔上时,又变成了“嗒嗒”的轻响,每一下都像敲在神经上,让本就紧绷的氛围更添几分焦躁。
林凡蜷缩在一堵半塌的承重墙后,墙体表面布满了深浅不一的弹孔——有的孔边缘还残留着黑色的硝烟痕迹,是三天前外围交锋时留下的;有的则锈迹斑斑,显然是旧时代战争的伤疤。他摘下头盔,露出额前被雨水浸透的黑发,发丝黏在苍白的额头上,水珠顺着发梢滑落,先是滴在鼻梁的皮肤上,带来一阵冰凉的刺痛,再顺着下颌线渗入作战服的领口。
作战服是“守望者”特制的防风防水材质,但此刻已被持续三小时的暴雨彻底浸透。冰冷的布料紧紧贴在背上,像一块湿冷的铁板,寒意顺着脊椎往上爬,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可林凡浑然未觉,他的全部感官早已高度集中:耳朵捕捉着三百米外主车间传来的细微声响——除了雨声,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类似低语的吟唱;鼻子分辨着空气中的气味层次——铁锈的金属腥味最浓,其次是淡淡的硝烟味,最隐蔽的是那股甜腥味,像腐烂的葡萄混合着血腥,是深渊能量独有的气息;而眼睛,则透过雨幕与浓雾,死死锁定着主车间那扇破损的卷帘门。
更让他心神紧绷的,是那股从主车间深处渗透出来的压迫感。它不像之前遭遇的深渊生物那样张扬外放,而是像沉睡的火山,表面平静无波,内部却积蓄着足以撕裂一切的力量。每当这股力量微微波动时,林凡的太阳穴就会突突直跳,灵魂深处传来一阵细微的颤栗,仿佛有什么极其危险的存在,正隔着墙壁与他对视。
决战的地点,不在情报预判的开阔平原,也不在“守望者”精心布置的防御阵地,而是在这片象征着文明疮痍的城市坟场。林凡的指尖轻轻搭在***的扳机上,枪身是特制的“暗夜之吻”,枪托处还留着他上一次任务时留下的划痕。他调整呼吸,将胸腔里的浊气缓缓吐出,同时激活了“真实之眼”——瞳孔边缘泛起一圈极淡的银芒,原本模糊的雨幕瞬间变得清晰,主车间周围缠绕的淡黑色能量流像蛛网般在空气中蠕动,每一次蠕动,都让周围的雨丝发生细微的扭曲。
“他在等我们。”林凡在心里默念,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这不是直觉,而是“真实之眼”捕捉到的细节——主车间的能量流始终保持着稳定的频率,既没有增强也没有减弱,像是在刻意维持某种平衡,等待某个“信号”的触发。
战场与布局
这片代号“铁棺”的废弃工业区,曾是旧时代重工业的骄傲。三十年前,这里生产的重型机械占据了全国三分之一的市场份额,每天清晨,数十根烟囱同时喷出黑烟,能将东边的天空染成深灰色。而现在,只剩下纵横交错的管道系统,像一头死去巨兽的骸骨——有的管道直径足有一米,表面的铁锈厚得能刮下一层粉;有的则断裂成数截,露出里面发黑的内壁,偶尔有积水从裂缝中滴落,在地面砸出小小的水花,溅起浑浊的泥点。
低矮的仓库沿着工业区的边缘排列,像一排沉默的墓碑。屋顶的铁皮早已锈成红褐色,有的地方塌陷下去,露出里面堆积的废弃零件:生锈的齿轮卡在半空中,齿牙间还残留着黑色的机油;断裂的传送带像一条死蛇,覆盖着厚厚的灰尘;还有几顶被压扁的安全帽,塑料外壳已经脆化,一碰就会碎裂。地面上,破碎的混凝土块与扭曲的金属板混杂在一起,形成一个个半米深的坑洼,积满了浑浊的雨水,倒映着灰蒙蒙的天空和偶尔闪过的闪电。
空气中的气味层次分明:最浓烈的是铁锈味,源自那些暴露在外的管道和零件,深呼吸时能感觉到鼻腔里有细微的颗粒感;其次是硝烟味,是三天前“守望者”与“蚀骨会”外围成员交火时留下的,还没被雨水完全冲刷干净,带着淡淡的硫磺味;最隐蔽的是深渊能量的甜腥味,像腐烂的水果混合着血腥,若有若无地萦绕在鼻尖,每多闻一口,就会感到太阳穴隐隐作痛。
林凡所在的“守望者”小队,是总部直属的精锐部队,全队十二人,每个人都有特殊天赋或顶尖技能。经过连续四天的追踪——从城市边缘的贫民窟(那里发现了“蚀骨会”的临时祭坛),到郊外的废弃研究所(找到了仪式的部分资料),再到这片“铁棺”工业区——他们终于将“蚀骨会”的魁首,“冥主”墨菲斯托,逼入了这片绝地。
根据截获的情报,墨菲斯托正在主车间内举行“深渊接引仪式”:他准备用三百名信徒的生命力和灵魂作为“祭品”,通过一颗特制的黑暗晶体,撕裂现实与深渊之间的壁垒,接引他信奉的“深渊主宰”降临。一旦仪式成功,深渊能量将如同洪水般涌入城市,先是吞噬这里的一切生命,再扩散到周边地区,最终让整个世界沦为深渊生物的猎场。
“各小组报告位置。”林凡的通讯器里传来指挥官秦岳沉稳的声音,声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