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功宴的喧嚣隔着三层厚重的隔音门板,依旧顽强地渗进病房——隐约能听到玻璃杯碰撞的清脆“叮当”声,夹杂着军官们爽朗的大笑(那笑声里有劫后余生的松弛,也有战功在身的得意),甚至能捕捉到远处传来的、庆祝用的礼炮闷响(每一声都震得窗户玻璃微微颤动,像心跳的共振)。
病房内却是截然相反的死寂。白色的墙壁反射着冷调的灯光,将空气中的消毒水味衬得愈发刺鼻。医疗仪器规律的“滴答”声像秒针在心脏上行走,每一次跳动都与林凡沉重的心跳重合,压得他胸口发闷。他靠在床头,背后垫着三层柔软的医用靠枕,却依旧觉得肩胛骨的伤口在隐隐作痛——那里的缝合线刚拆了一半,淡粉色的疤痕像一条狰狞的蜈蚣,提醒着他几天前那场生死对决。
秦岳半小时前带来的加密文件还悬浮在床头柜的虚拟屏幕上,淡蓝色的光映在林凡苍白的脸上,文件里的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铅块“深渊意念逃逸痕迹确认”“墨菲斯托空间转移残留能量分析”“泰坦遗骸核心区域异常波动待查”。这场付出了三名队友生命、半数人重伤代价的胜利,成果之下竟藏着如此致命的裂隙,像一块看似完整的冰面,底下早已布满看不见的裂纹。
林凡抬手,指尖划过虚拟屏幕上“墨菲斯托”三个字,屏幕泛起细微的涟漪,像触碰湖面的倒影。他的指腹还残留着握枪时磨出的茧子,那是无数次战斗留下的印记,可此刻,这双手却连握紧的力气都没有——不是因为伤势,而是因为一种深入骨髓的无力感。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轻轻推开,秦岳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穿着一身熨烫平整的深灰色军装,肩章上的银色星徽在灯光下闪烁,却掩不住眼底的疲惫——黑眼圈重得像涂了墨,胡茬冒出了青色的一层,连平时笔挺的衣领都有些歪斜。最让林凡在意的是他的眼睛布满血丝的眼白里,没有了之前决战时的决绝,反而燃烧着一种更复杂的火焰——那是警惕、愤怒,还有一丝如履薄冰的谨慎。
“还没睡?”秦岳走到床边,将手里的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桶身还带着温热的触感,“厨房炖了点鸽子汤,补身体的,你得喝点。”
林凡没有动,只是看着秦岳的眼睛“还有事,对吗?”
秦岳沉默了两秒,拉开椅子坐下,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保温桶的提手——那是他紧张时的习惯动作。“你说得对,”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几乎只有两人能听见,“真正的战斗,不是在‘铁棺’的废墟里,而是在我们眼皮子底下的这片‘光明’里。”
林凡的心猛地一沉,他终于明白,秦岳眼底的火焰,指向的不是外部的深渊,而是内部的阴影。
胜利下的暗流
接下来的三天,林凡的身体以惊人的速度恢复——特制的修复药剂让肩胛骨的伤口愈合速度比常规快了三倍,淡粉色的疤痕逐渐转为浅白;断骨处的疼痛从尖锐的刺痛变成了轻微的酸胀,医生说再修养一周就能下床活动。可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基地里的气氛远没有表面那么轻松。
基地的走廊里,军官们的步履比平时快了一倍,手里的文件都紧紧抱在胸前,像是怕被人看见内容;迎面相遇时,他们不再像往常一样笑着打招呼,只是匆匆点头,眼神躲闪,嘴唇抿成一条紧绷的直线;甚至连食堂里的谈话声都小了许多,原本热闹的餐桌旁,人们都凑在一起低声交谈,看到林凡或秦岳走过,会立刻闭上嘴,用眼神交换着复杂的情绪。
通讯系统也变得奇怪——林凡的个人终端每天都会收到十几条加密信息,解密后大多是无关紧要的慰问,但有几条的末尾会附带一串奇怪的数字(后来秦岳告诉他,那是内部忠诚人员的暗号,用来确认安全);基地的公共频道里,原本实时更新的任务简报被改成了“定时推送”,推送时间还会随机变动,秦岳说这是为了防止信息被截获。
秦岳来看他的次数从每天三次变成了每天一次,每次停留的时间都不超过十分钟。第一次来,他的军装上沾着泥土,说是去“铁棺”废墟复查;第二次来,他的袖口有一道新鲜的划痕,说是训练时不小心蹭到的;第三次来,他的领带歪了,眼底的红血丝更重,连说话都带着沙哑——林凡知道,这些都是借口,秦岳在忙的,肯定是比废墟复查和训练更重要的事。
“我们在清理墨菲斯托的秘密安全屋时,发现了这个。”第五天晚上,秦岳避开所有监控,从怀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金属盒子——盒子表面布满了烧焦的痕迹,边缘还残留着黑色的灰烬,显然是从火场里抢出来的。他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块变形的硬盘,硬盘的接口处还在冒着微弱的电火花。
秦岳将硬盘连接到林凡的终端,屏幕上立刻跳出“数据损坏”的提示。他手指飞快地操作着,调出一串复杂的代码,屏幕上的损坏提示逐渐消失,出现了断断续续的通讯记录片段
「【加密频道739】‘仪式时间定在三天后,坐标已发’」
「【加密频道739】‘守望者’的巡逻路线已调整,放心行动」
「【加密频道739】‘能量晶体的运输路线会走后勤通道,没人会查’」
每一条记录的发送时间,都对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