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气。
丑时。
崔承老泪纵横,跪在紫宸殿内擦洗血迹。
他扔下抹布走至薛桂尸体旁,那已经算不得尸体了,分明是一摊烂肉。
崔承不敢看,狠狠踹了一几脚抹着泪,“叫你不听话!叫你不听话!你鬼迷了心窍啊你!!”
“呜呜呜......”
哭累了,他又拾起抹布跪在地上擦洗。
半晌过后,崔承将自己拾掇妥当,捧着寝衣走至屏风后。
陛下正泡在浴桶里,清爽茶香氤氲,他闭目养神,昏黄灯火下容貌昳丽,宽阔胸膛半露出水面。
水汽蒸腾,他姿容皎洁温雅,论谁也无法相信,方才那一摊出自他手。
“处理好了。”他陈述。
崔承扑通一声跪地,“奴......该死。”
皇帝轻笑,“你确实该死。”
才止住的眼泪此刻又流了出来,崔承叩首,“奴,奴......”
他不知该从何说起,是说知情不报令娘娘陷入险境。
还是说求陛下看在这些年他侍奉左右的份上饶他一命?
“你虽该死,却有福气。”赫连烬睁开眼扫他一眼,“皇后看重你,无论从前在王府还是如今宫中,皇后待你不同旁的宫人。”
“朕不杀你。”
“只因朕不想皇后惊惧伤心。”
“去罢。”
崔承一时间道不出感激的废话,生怕帝王反悔,连忙放下寝衣跑出紫宸殿。
他朝着偏殿的方向拜了又拜,仰头望着天上一轮圆月,忽觉那月亮渗出血来,连忙擦了擦脸垂头离开。
丑时末。
巍然皇宫拢在皎皎月色下,静谧森然。
云济楚怀里抱着小老虎布偶沉沉睡着。
忽然,小老虎被抽走,不等她伸手去找,便被握住腰肢锁进一个宽阔的怀抱,肌肤相贴,男人浑厚的气息瞬间将她包围。
迷迷糊糊,云济楚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伸出手推了推,“别闹——”
不等她说完,唇瓣便被轻柔吻住,摩挲舔舐,舌尖相抵又交缠,温柔又含蓄,云济楚被惹得浑身燥热,忍不住溢出几声低吟。
她忍不住伸出手去扯男人的衣襟和腰带,可她半睡半醒着,根本摸索不到。
男人握住她的手,放在腰带一端,然后唇上继续加深,姿势也逐渐从侧躺着变成上下交叠。
云济楚意乱情迷。
这是做梦吧,和几年前的一模一样。
她扯开男人的腰带,将手搭在他腰间。
腿上滚烫一片,云济楚呼吸急促,又搂住男人的脖子,轻柔亲吻渐渐变为急躁啃咬。
“嗯......”
男人似乎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鼓励,松开她的唇,一路往下咬开她的裙带。
珠白衣裙与玄色寝衣垂坠在地上,混杂在一处,不分你我。
危险蹭近,云济楚吃痛惊呼,睡意瞬间消散,她睁开眼。
“陛下?”
“啊——”
云济楚连连退开,这才发现他们二人坦诚相见,她扯过薄被盖在身上,胸脯起伏不定。
赫连烬似乎从昏沉的状态清醒过来,眼神骤然清明。
“阿楚不愿。”
又是陈述句。
云济楚的身前还有方才赫连烬留下的点点湿意,她悄悄用薄被擦了,脑子里乱成一团,“我......臣妾,臣妾......”
没等她说完,赫连烬已开始穿衣。
他沉默着穿好,并未离开,而是俯身上前,将云济楚捞起放回床榻里侧,然后隔着薄被抱住她躺好。
赫连烬吻着她发顶,声音柔柔,“别怕。”
这是一起睡素的?
云济楚心中稍稍安定,悄悄舒了一口气。
忽然想起方才赫连烬穿衣时,胸口似乎有一道伤痕,对着月光看不真切,只觉那伤口深深,还未痊愈。
这些天生病太过消耗,是以就算心中杂乱,也无心再想,再加之赫连烬身上的干净茶香气叫人舒缓,她几息后便睡着了。
怀中之人蹙起的眉放松下来,身体也慢慢变得柔软,他体内的燥热与冲动慢慢压制。
赫连烬撑起手臂,久久看着她。
浅缓的呼吸像温柔潮水,冲洗他罪恶之身,救他于业障轮回。
腥臭血气溃退,只留下一身恬淡香味。
不知过了多久,赫连烬俯身,将左耳隔着薄被贴至云济楚胸前。
鲜活的心跳像一下下劈开他魔障的斧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