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是雷霆万钧,后来渐渐变得温和,像春天的雨露,温和绵长。“你信我吗?”
他将她抱起来,让她坐在自己怀里,漆黑的桃花眼直直盯着她。今昭仰头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脖颈拉长成雪白的弧线。不知是不是灯光过于刺眼,她的眼角溅出泪水。每当这时,她总是无暇思考任何,反应了半响,才明白他问的是什么。她眉尖轻蹙,似痛苦似快乐:“信,我信你。”他执着地问:“为什么信我?”
今昭认真地思考了足足半分钟,主动抱住他的脖子,侧头去吻他的唇,轻喃:“孟言溪,因为你是我这一生遇见的,最惊艳的人。”所以无论你做了什么,没做什么,我都会信你。我总会,义无反顾站在你这边。
孟言溪沉默。
沉默地用力,沉默地看着她此时的模样,沉默地看她一次次失神。脑子里烟花炸开,一簇接一簇,一次比一次更快。今昭觉得自己仿佛身在云端,恍惚间,她听见男人的声音含混在云雨里,情绪不明的低哑。
“可是翎翎,我曾经,真的准备动手。”
大
孟言溪从不认为自己善良,事实上,他对自己十分有自知之明,他就是一个不择手段的人。
只要能达到目的,他并不在意过程如何。
他但凡有一点点善良,也不会给小小的孟逐溪带来童年创伤。他十八岁准时拿到驾照,高考后已经可以很熟练地开车上路。他的车停在路边,看着孟时序的女朋友从别墅里出来,走路时,连衣裙被风吹动,紧贴着她隆起的腹部。
他盯着那肚子看,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查过,对方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他们这样的家庭,一旦牵扯利益,断然不会只是小打小闹。吴家那样的已经算轻,吴念只是坠入深渊,至少人还活着。别说什么虎毒不食子,一整条血脉被斩草除根的他都见过。
他羽翼未丰,孟逐溪还那么小,又那么天真。女人开的车也是孟时序送的,玛莎拉蒂,开出车库不远,前方就是红绿灯,车停在斑马线后。
孟言溪的手握上方向盘,脚踩下油门。
豪车的保护机制到位,小小的一次追尾,并不至于出人命,但却可以了断后患。
孟言溪朝着停在红灯前的车开过去。
红灯很快就要结束,从10秒开始跳转。
孟言溪瞥见上面跳动的鲜红的数字,到7的时候,鬼使神差般,他脑子里忽然浮现出今昭穿着红裙在台上跳舞的模样。<1真丝缀羽毛的长裙,色如赤玉淬火,似晚霞揉碎。十六七岁的少女像含苞待放的栀子花,纯洁白净,纤尘不染。
那晚的灯光那么亮,却不及她万千。她本身就像是火与光的存在,像真正的洛神,安静的脸上透着慈悲的神性。
他又忽然想起那一天,季皓轩的母亲当众给了她那么大的难堪,然而当季皓轩再来纠缠,问她是不是喜欢他,大有只要她点头,他就可以立刻跟他那自以为是的母亲断绝母子关系的愚蠢。
可是那片纤尘不染的羽毛却只是冷漠走开,留下一句:“你想多了。”他那时就在一旁看着,在心中冷笑,嘲讽她的愚蠢和无用的善良。明明只要她点头,就可以报复,就可以无尽折磨伤害过她的人。可就在他的车即将撞上去那一刻,那一个刹那,他好像忽然就看懂了她无人能及的干净。
她整个人、她的一切都是干干净净的,她想变好,就只是变好;她想得到,就只是得到。中间从不掺杂丝毫的锋芒、攻击和肮脏。他遥不可及,却又忍不住心向往之。
他这样的人,一生都未必会被度化,但并不妨碍他对她的向往。郊区的别墅,附近车很少。玛莎拉蒂里的女人正在低头看手机,没有注意到红灯跳转,更没有注意到他的车靠近。
就在他的车即将撞上去那一刻,他忽然打了下方向盘。红灯变绿,他从她的车旁飞速开过。
也从万劫不复的深渊开过。
大
终于结束后,孟言溪将今昭从浴室抱出来。那时今昭虽在失神,其实也隐约听见了他说的话。她没有说什么,只是紧紧抱着他,像是恨不得用自己的血肉温暖他曾经冰冷的一颗心,又像是恨不得与他融为一体。
这晚,她难得没有倒头就睡,即使这晚比之前任何一次都累。孟言溪心里像是藏着一团火,从前掩藏在冰山之下,今夜雪山融化,她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他心底深处的热血沸腾。
她安静地抱着他的腰,依偎在他怀里。
孟言溪也难得没有说话。
以往这时,他话总是很多,他总是很喜欢这一刻。孟言溪摁了下床头的灯,房间陷入黑暗。
再抱住她时,他听见怀里的人喊他的名字:“孟言溪。”“嗯?"他极轻地应了一声。
今昭仰脸,在昏昧的光线里看着他:“论迹不论心。”你没有错。
即使曾经动了心,但没有做,就是没有错。这世间,谁是圣人?
谁又不曾心生过不好的念头?
一切都与你无关。
孟言溪沉默良久。
最后只是抱紧她,轻吻她的发]顶。
“翎翎,下周我生日,想好送我什么礼物了吗?"他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