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探明的大型、线性的地质构造?”
王建军被问得一愣,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他是个搞工程的,信的是图纸和数据,林枫这套说法,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
周建国的眼神却亮了起来。他端起茶杯,吹了吹上面并不存在的浮沫,没有说话,但显然,他听进去了。他感兴趣的不是什么“龙王爷”,而是林枫这种“从传说反推科学”的清奇思路。
林枫知道火候差不多了,他往前走了两步,站到办公桌前,双手撑着桌面,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灼灼地看着两人。
“我们现在的思路,是假定下面是一整片均匀的软土层,所以我们的勘探方案,是在不同位置打十几个十五米深的孔,来确定这片软土的范围和大致厚度。”
“对,这是常规做法。”王建军点头。
“但如果,”林枫加重了语气,“如果下面不是一整片‘面’,而是一条‘线’呢?不是沼泽,而是一条被淤泥掩盖的地下峡谷呢?我们这样打孔,就像用渔网在大海里捞一根针,运气不好,可能打几十个孔都碰不到那条‘线’,只会得出‘下面全是烂泥’的错误结论。”
办公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墙上挂钟秒针走动的“滴答”声,一下,一下,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王建军的额头渗出了汗。他被林枫这个大胆到近乎疯狂的假设给镇住了。地下峡谷?这……这怎么可能?
周建国的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他终于明白林枫想说什么了。如果这个假设成立,那他们之前所有的努力方向,都是错的!
“林书记……你的意思是?”周建国艰难地开口。
“我的意思是,我们要改变勘探方案。”林枫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像一颗钉子,狠狠地钉进了地板里,“我们必须放弃大范围的浅层勘探,集中所有力量,进行一次极限深度的单点钻探!”
他伸出一根手指,指向墙上挂着的水库工程设计图,精准地点在了那个出问题的基槽正中心,那个被他用“勘探仪”扫描过的核心位置。
“就在这里,只打一个孔。别管什么十五米、二十米,给我往死里打!三十米,四十米,五十米!不惜一切代价,我要知道,这地底下,到底藏着什么!”
王建军倒吸一口凉气:“林书记,你疯了?!单点超深钻探,成本极高,而且万一打下去什么都没有,那这个责任……”
“责任我来负!”林枫斩钉截铁地打断了他,“如果五十米打下去,还是跟现在一样的淤泥,我立刻写辞职报告,向县委请罪,所有责任,我一个人扛!跟石河镇,跟项目部,没有半点关系!”
这话一出,整个办公室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王建军彻底傻了。他看着林枫,像在看一个把全部身家连同性命都压在轮盘上一个数字的赌徒。
周建国也站了起来,他绕过办公桌,走到林枫面前,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他想从那双清澈的眸子里,看出哪怕一丝一毫的动摇、心虚或是疯狂。
但他没有。
他只看到了平静,一种近乎可怕的、对结果了然于胸的平静。
周建国的心,乱了。理智告诉他,林枫的计划就是一场豪赌,异想天开,毫无科学依据。可他从政多年的直觉却又在疯狂地向他报警:相信他!这个年轻人,或许真的抓住了那条看不见的“龙王爷的腰带”!
支持他,如果赌赢了,这将是石河镇乃至他周建国履历上浓墨重彩的一笔。可如果赌输了,他这个代理镇长,也会被林枫这个“疯子”拖下水,仕途蒙上巨大的阴影。
他沉默了许久,久到王建军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最终,周建国抬起头,目光复杂地看着林枫,一字一句地问道:“林枫同志,你告诉我,你这么做,到底有几成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