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都快掉下来时&bp;——
收音机里的声线再次传来,像道迟来的闪电,劈开了他混沌的意识:
“……&bp;好的,各位听众,为避免大家记错号码,现在再次播报本期中奖结果:
本期‘好运&bp;36&bp;选&bp;6’的基本中奖号码是&bp;3、8、0、5、1、8,
特别号码&bp;9。
重复一遍,基本中奖号码&bp;3、8、0、5、1、8,
特别号码&bp;9——
基本号码全中者为二等奖,奖金五万元;
基本号码全中且特别号码相符者,为一等奖,奖金一百万元……”
基本中奖号码是&bp;3、8、0、5、1、8?!
林凡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动作太急,椅子腿在水泥地上刮出&bp;“吱嘎”&bp;的刺耳声,惊得床上的笑笑不安地翻了个身,小手更紧地抓着他的衣角,梦话里又飘出&bp;“爸爸”&bp;两个字,声音软得让人心疼。
他赶紧屏住呼吸,盯着女儿的睡颜,
直到她的呼吸重新变得平稳、绵长,才敢低头看自己的手&bp;——&bp;还在抖,却不是因为失落,是因为狂喜到发颤。
刚才他光顾着听&bp;“特别号码&bp;9”,
心脏在胸腔里擂得太响,竟盖过了主持人报基本号码的声音!
他买的那组,根本就没押特别号码&bp;——
他只凑够了买基本号码的钱,特别号码是额外加钱的,他没舍得。
而二等奖只需要基本号码全中,特别号码半分影响都没有!
他中了!真的中了!五万元!
巨大的情绪冲击让林凡眼前发黑,他赶紧扶住桌边才站稳&bp;——&bp;桌上还放着笑笑晚上喝剩的半杯米汤,碗沿沾着点米粒。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像要撞破肋骨跳出来,血液&bp;“轰隆隆”&bp;地冲刷着血管,带来一阵阵眩晕的喜悦。
眼泪&bp;“唰”&bp;地就下来了,却不敢哭出声,只能死死咬住下唇,任由泪水砸在洗得发白的衬衫衣襟上,洇出小小的湿痕。
他太清楚五万元在&bp;1998&bp;年意味着什么了:
机械厂的工友月薪最高才三百八十块,五万元相当于十三年的工资;
家属院对面的红砖小平房,带个八平米的小院,全款也才四万二;
笑笑以后不用再吃冷粥咸菜,每天都能喝上牛奶&bp;——&bp;供销社的袋装牛奶一毛钱一袋,五万元够她喝到成年;
还能给她报个学前班,不用再看着别的小朋友去上课,自己躲在墙角画圈圈。
林凡轻轻走到床边,蹲下身,借着微弱的灯光看着女儿的睡颜。
笑笑的睫毛很长,像两把小扇子,软软的嘴角还带着笑,大概是在梦里吃到了绿豆冰棍。
沾着油星的小脸透着孩子气的天真,皮肤是淡淡的黄&bp;——&bp;那是长期营养不良的颜色,以后他一定要让这张脸变得红润起来。
他小心翼翼地从贴身口袋里掏出那张彩票&bp;——
被他折成了小方块,藏在腰带内侧,纸边已经被反复摩挲得发毛,边角还沾着汗渍,却像块稀世珍宝。
他展开来,指尖轻轻拂过印刷的数字,一个一个地核对,连油墨印出的小墨点都看清楚了:
3、8、0、5、1、8,一个都不差!
他把彩票紧紧按在胸口,能感受到纸片下心脏的跳动&bp;——
那是希望的温度,是重生的重量,是他能给笑笑的未来。
足足十几分钟,他才勉强压下激动,大脑渐渐清醒:不能声张!绝对不能!
怀璧其罪的道理,他比谁都懂。
这筒子楼里住的都是机械厂的老邻居,谁家买了块肉、添了件新衣服,第二天就能传遍整个家属院。
他一个刚下岗的穷小子,突然拿出五万元,不像是抱了块金砖走在街上?指不定会引来什么麻烦&bp;——&bp;有借钱的,有眼红造谣的,甚至可能被小偷盯上,万一伤到笑笑,他连死的心都有。
他开始在脑子里规划每一步,细致到每个细节:
明天一早六点,先去机械厂工会办公室&bp;——&bp;他的下岗档案还存在那里,
工会**李叔是个老好人,以前他在厂里时,李叔总帮他照看笑笑。
到时候带包两毛钱的&bp;“江州牌”&bp;香烟,多说几句软话,开个&bp;“身份证明”&bp;不难&bp;——&bp;兑奖需要这个。
然后坐最早一班七点半的长途汽车去市里&bp;——&bp;汽车站在城郊,离家属院有三站地,步行过去正好赶上车。
这辆车是去市汽车总站的,离福利彩票发行中心只有两条街,不用转车,能避开认识的人。
兑奖时要现金还是转账?转账要留身份证号,太扎眼,还是要现金。不过五万元现金是一大摞,得用个结实的布包&bp;——
就用苏晚晴生前缝的那个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