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从道张嘴不知道要讲啥,徐达却不给他喘息之机,踏前一步,声若洪钟,道:
“临行之际,元帅有言:合肥本就不是红旗营囊中之物,左将军愿献,元帅便纳之;若无诚意,大可不必行此无聊伎俩。红旗营高举‘驱虏复汉’大旗,只要将军真心反元,两部便可相安无事。”
徐达稍稍停顿,随即话锋陡转,寒意凛冽,道:
“但,既无君臣主从名分,红旗营也无庇护合肥之责。将军欲自立于淮西,自去与彭祖家、元廷周旋便是,言尽于此,何去何从,还请左将军自决!”
前朝大宋开国皇帝赵匡胤有句名言,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左君弼深知合肥之于红旗营,便是这卧榻之侧,易地而处,他也不会允许有人拥兵据此坚城。
而且,还有一个很致命的问题——大义。
武义将军并不常设,左君弼若是不反元,最多只能承袭家族的千户之职;
其人原本只是军中小校,依附其父威名才有个“二少将军”的戏称,其实并无实权。
左君弼虽然悍然发动兵变,裹挟众军自立,却缺乏大义支撑,地位其实非常不稳,即便趁乱杀了部分桀骜军官,剩下的也只是迫于形势暂时屈服,远未真正收服军心。
若红旗营倾力来攻,其人尚可借外敌的压力集成内部。
但石山若是只扼守梁县,坐视他与彭祖家、元廷血拼麾下那些不知为谁而战也不知能战到何时的部属,必然会因看不到前途,弃他而去。
这,才是他纠结了半日,最终还是决定接见徐达的真正原因。
想通此节,左君弼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死死盯住徐达的眼睛,道:
“某若随你去梁县贵使可能担保,石元帅必放我归来?”
见左君弼问出这个蠢问题,徐达心中大石落地,知道这趟差事成了,朗声笑道:
“将军应该问,元帅为何要扣你?扣了你,又是否能掌控合肥?”
左君弼闻言如遭雷击,瞬间彻悟。
是了,他于左氏自是擎天之柱,然于合肥大军却不过一明面上的“话事人”而已。
石山若是扣下他,城中再拥立一个就是,新上来的傀儡无兵无权,反更便于拥护他的军将控制。
冰水浇头般的清醒,反激出左君弼骨子里的决绝,其人霍然起身,掷地有声,道:
“好!徐兄稍待,某这便随你同赴梁县,觐见石元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