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淅沥沥的小雨中,踏着泥泞的河堤,泥浆如同黑色的浪花,在碗口大的铁蹄下四散飞溅。五名骑兵便如五支离弦的黑色利箭,带着一股决绝的气势,义无反顾地射向正在“逃亡”的数百敌军。
急促的马蹄声踏破雨幕传来,正在撤退的守军队伍尾部一阵骚动。
陈通回头看了一眼,就知道敌骑打的什么主意,当机立断,指着身边一队还算齐整的官兵喊道:
“你们两个牌子留下,挡住那几骑!其他人,别停,继续撤。”
冯国胜伏低身体,紧贴马颈,对正惊恐地挤在一起的二十名敌军视若无睹。双腿猛夹马腹,控着缰绳,战马灵巧地划出一道弧线,马蹄踏起大片泥浆,快速掠过断后敌军的侧翼。
“追上去!”
冯国胜的目标清淅无比——逃跑的守军主队!
地面泥泞湿滑,守军撤退中不断有人因脚下打滑而摔倒,队形早已被拉扯得七零八落,陈通心急如焚,却根本不敢命令部队停下来整队结阵。
他知道,一旦停下,就会被后面越来越多的骑兵缠上,那就真的完了。
若是晴天,四百步兵结阵,凭借弓弩能轻易逼退这区区几骑。
但雨水会导致本就做工粗糙的弓箭性能显著下降,甚至损坏,出营阻击渡河敌军时,陈通就没有命麾下人马携带守寨所需的宝贵弓弩。
实际上,冯国胜所部同样轻装疾进,也未携带弓弩。
陈通自认已经足够谨慎了,发现冯国胜的意图后,不待红旗营骑兵登陆就果断撤退,本来是有希望凭借距离优势撤回营中。
谁料冯国胜如此悍勇,仅仅五骑就敢追着自己几百人打,而且狡猾地绕开了断后部队,死死咬住队伍的尾巴,不断制造伤亡和恐慌。
五名骑兵的威胁其实并不大,但这五骑的后面,还有更多的骑兵冲出河滩,正在往这边汇聚,一旦被他们缠上,一旦被大队骑兵缠上,这三里地的回营之路,将变成一条无法逾越的死亡信道。
“啊!”
又是一声凄厉的惨叫从队伍尾部传来。陈通回头望去,目眦欲裂。一个落后的士兵被追上来的红旗营骑兵轻易地砍翻在泥水里,鲜血瞬间染红了浑浊的泥浆。
掉队和摔倒的袍泽越来越多,被追击的骑兵无情收割。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陈通的心头。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陈通挺住脚步,胸膛剧烈起伏,将心一横,喝道:
“黄百户!带你的兄弟留下,不惜代价,给我缠住那几条疯狗!其他人,别管了!跑!往营中跑!”
黄百户的家小都在城中,不敢不拼命,其人悲怆敌停下脚步,转身面对追兵,拔出了背上的投枪。
投枪攻击的距离虽然有限,可好歹是远程打击兵器,只要红旗营骑兵敢于靠近,近百枪齐发,仍能将他们钉死当场。
可惜,冯国胜早就注意到了守军背上的短枪。
发现这部敌军停下,意图阻击本部,其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想扎爷爷?没门!”
冯国胜猛地一拨马头,青骢马长嘶一声,四蹄发力,泥浆飞溅,硬生生在湿滑的地面上偏转方向,远远地绕开了黄百户的小队,象一把锋利的剔骨刀,再次狠狠切向混乱溃逃的主队尾部!
“啾啾——!”
就在这时,身旁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马嘶和人体坠地的闷响。
冯国胜心头一紧,侧目看去,只见一名跟随他的骑兵,在转向时坐骑后蹄打滑,失去平衡,轰然侧摔在泥地里,将背上的骑士狠狠甩出丈馀远。
那骑士在泥浆中翻滚了几下,显然摔得不轻。战马也痛苦地挣扎嘶鸣,一时站不起来。
冯国胜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但此刻容不得半点尤豫,狠心对着剩下三名部下吼道:
“继续追,后面的袍泽会救他,咬住敌军,别松口!”
河滩那边,已有数十骑陆续克服了登陆的混乱,成功上岸,正奋力控马朝这边战场汇聚,——这就是冯国胜五骑追击数百步兵的底气。
“敌人敢出寨阻击咱们,今天就让他们付出代价!”
恰在此时,庐江城南厚重的包铁城门,突然打开,一支骑兵如同开闸的洪水,迎着细雨冲出了城。
“咱们有了救了,结阵,快结阵!”
奔逃中的守军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绝望的脸上瞬间焕发出光彩,他们迅速停下慌乱的脚步,在军官的呼喝下,开始努力在泥泞中集结,试图结成防御阵型。
“晦气!”
冯国胜看得真切,忍不住狠狠啐了一口,眼看溃兵有了主心骨开始结阵,自己这边虽然陆续有骑兵登岸,但也不过几十骑,面对城中冲出的守军骑兵和正在集结的步兵,强攻显然不明智。
“娘的,白忙活了!”
冯国胜勒住战马,眼中凶光闪铄,就待调转马头,拿那些散落在泥地里如同待宰羔羊般的零星溃兵泄愤,多少捞点战果。
但就在他拨转马头的瞬间,目光扫过那支出城的骑兵。
发现对方虽然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