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月馀喘息之机,整军经武,充实府库,亦不失为稳妥之策。待我元气尽复,再图进取,则更为从容。”
他这番和稀泥的总结,算是给主张“缓兵以备再战”的各曹主官观点做了个注脚。
最后是军令司军师朴道人。他这段时日与石山接触最为频繁,协助处理军务,对元帅战略意图的了解相对更深些。出列后,言简意赅地道:
“禀元帅,军令司已协调各部,半个月内,新编各营队人员必能全部到位。各卫只需再合练磨合半月左右,便能形成可靠战力。
届时,无论对元廷是战是和,我军皆无所惧,可随时奉元帅号令,再启大战!”
朴道人这番话铿锵有力,充满了对红旗营军力的自信,虽是主战,却也倾向于先争取备战时间。
石山将众人神态言语尽收眼底,心中已有了计较。他微微颔首,目光转向一直如同雕塑般矗立在右侧的五位都指挥使,语气中带着一丝对老兄弟的随意。
“你们的意见呢?”
今日会议,石山特意命捧月卫都指挥使龚午、擎日卫都指挥使常遇春、骁骑卫都指挥使李武、拔山卫都指挥使胡大海、忠义卫都指挥使左君弼列席。
为防这些丘八乱讲话打乱会议进程,会前石山便提了要求——“带着耳朵听,不叫发言别张嘴”,五人便真如泥塑木雕般,纹丝不动。
五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默契地将目光都投向了李武。这既是因李武屡战皆有不俗战功,更因他是石元帅的发小乡党,关系非同一般,不怕说错话。
李武咧嘴一笑,大踏步出列,抱拳的动作大开大阖,嗓门洪亮,道:
“嘿!三哥!俺们几个粗人,不懂那些弯弯绕绕的道理。俺们就认准一条,三哥让俺们打谁,俺们就打他娘的!让俺们甚时候打,俺们就甚时候打!
刀山火海,绝不皱下眉头!那劳什子元廷使者,见不见的,三哥你说了算!要俺说,管他娘的是来封官许愿还是下战书的,惹恼了三哥,俺现在就带兵去五河,把那鸟使者的脑袋砍下来当球踢!”
石山佯怒地瞪了李武一眼,挥手,斥道:
“叫你们发言,谁叫你说这些乱七八糟的?退下!”
虽是斥责,语气却并不严厉。李武干笑一声,老实退入列中。
石山对外屡破强敌,对内重视军政组织建设,成果还是比较明显的。
面对元廷可能的招安,诸文官虽说有些杂音,但在抗元大义的根本立场上,并无动摇投降之念,整体还是积极拥护他抗元到底的路线,这便够了。
至此,诸文武态度已明,石山心中稍定,面色转为肃然,声音沉稳地道:
“据江南可靠线报,徐宋近些时日在江浙诸路接连遭遇惨败,精锐兵马折损数万之众。”
此言一出,厅内众人脸色皆是一变。徐宋一旦败亡,元廷主力便可腾出手来,全力北顾,红旗营将首当其冲。一股无形的压力骤然降临。
“是以。”
石山目光如电,扫视全场,声音更加凝重。
“无论元廷此番遣使,是真心招安,抑或只是缓兵之计,留给咱们整军备战的时日,都不会太多!
施知事所言极是。对元廷的斗争,固然要讲究策略,或战或和,或急或缓,皆可因时而动。但驱逐挞虏、光复华夏的根本目标,绝不容动摇分毫。旗营立身,凝聚万众之心的根基
还望诸位肱骨精诚团结,各司其职,通力协作,务必在最短时日内,完成扩编整训,充实府库,稳固地方等要务。以万全之备,迎击元廷必将到来的倾力反扑!”
“谨遵元帅钧令!”
“下官定不负元帅重托!”
“誓死追随元帅!”
厅内众文武的利益已与石山深度捆绑,见元帅并未被元廷来使可能带来的虚名所迷惑,覆元之心没有半分动摇,顿觉心中更有底气,齐刷刷躬身抱拳,纷纷做出承诺。
会议开到这里,议程似乎已经走完,众人以为将要散会,纷纷准备告退。石山却再次抬手,道:
“还有一事,需与诸位议定。”
众文武心头一凛,复又站定。
“当初,我于濠州初登帅位,因陋就简,设元帅府两司(经历司、军令司)、总管府两曹(兵曹、工曹)协理军政,实是权宜之计。彼时,机构不全,各司、曹权责并无明显界限,临时差遣极多。”
石山梳理着大业草创之时的艰难,缓缓道来:
“此后,红旗营不断壮大,军政事务日益繁杂,总管府几经扩充,增设吏、工、商、礼、宣五曹。”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刘兴葛略显尴尬的脸庞和朴道人沉静的面容,道:
“元帅府与总管府并行,权责虽有划分,终究分散。日常协调,颇费周章;每逢我出征在外,更需临时委任刘长史总摄后方,权责不明,易生掣肘。
即便我坐镇合肥,事事皆需签批,亦觉案牍如山,难以及时处置,恐误军机要务。”
众人知道元帅又要调整机构了,赶紧摒息凝神,生怕漏听了一个字。
“我意,自今日起,两府合一。总管府七曹,尽数归于元帅府两司统辖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