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历者的身份,沉声道:
“元帅,末将以为,去年徐州之战,我军能成功救援,乃是两军本就同出一脉,此前也多有协同。
即便如此,我军与元军决战时,徐州城内两万兵马竟作壁上观,我军左翼更因赵均用临阵脱逃而陷入苦战,伤亡惨重!由此足见,不同体系的兵马协同作战有多艰难。”
李喜喜顿了顿,继续分析,言辞愈发犀利:
“那徐宋皇帝前年才起兵便急不可耐建国称帝,必是心高气傲之辈。元帅此前收留赵普胜,本有恩于徐宋,宋帝事后却未遣人向元帅致谢,显然没有与我红旗营建交的意思。
恕末将直言,徐宋去年便曾攻陷杭州,若此番侥幸未被元军剿灭,待其缓过气来,必定会再度顺江东下,届时,必然会与我军争夺江南!
于公于私,我军都不应出兵救援徐宋,徒耗自身实力,贻误战机,还养虎为患!”
李喜喜能清醒认识到徐宋与红旗营潜在的竞争关系,确属难得。但在“抗元”这面大义旗帜下,石山作为势力领袖,却不便出言赞同这等太过现实的判断。他便将目光投向元帅府“博士”陈基。
陈基虽然不谙军事,却了解人心与政治。他深知石山这等志向远大的势力领袖,任何时候都不能在公开场合轻弃“大义”名分。稍稍整理了一下思绪,朗声道:
“诸位所言,皆是从军事利害出发,基深表赞同。但,天下事,有时需跳出一时一地的得失。红旗营与徐宋,皆举‘抗元’大旗,本该勠力同心,共抗胡虏。
元军主力年初便已攻陷江州,若非元帅果断挥师渡江,以雷霆之势横扫江南,迫使江浙元军集结重兵应对我红旗营的威胁,那徐宋政权又如何能在元军主力猛攻下,支撑到今日?
我军在吴地的奋战,本身便是对徐宋最有力的支持!”
陈基先将红旗营趁势取江南定义为抗元救友军的大义之举,接着道:
“而今,我军兵锋已直指嘉兴,杭州门户即将洞开。此正合围魏救赵的兵法要义!我军在此地每进一步,便是对元廷在江东统治的重击,亦能极大缓解徐宋在荆湖的压力。
岂能为了千里之外局势不明的战场,而放弃眼前底定江东、斩断蒙元东南财赋重地的绝佳战机!”
“好!”
石山看向陈基的目光中,露出欣慰之色。他需要的就是这种既能顾全大局、又能深刻阐述己方行动正义性与合理性的言论。
队伍就是在这一次次的讨论中磨合成长的,对其馀人的表现,石山也很满意,总结道:
“徐宋之兴,在于天下百姓苦元已久,期盼豪杰振臂,救万民于水火;徐宋之败,则在盲目扩张,根基虚浮,更兼策略失当,四处树敌,未能真正凝聚人心,巩固根基。
反观我红旗营,自渡江以来,上应天时,下占地利,更兼将士用命,百姓归心!我军攻略江南,非为割据自保,实为驱除胡虏,解万民于倒悬,混一南北,再造华夏!
值此关键时刻,正当一鼓作气,廓清东南,岂能逡巡不前,为可能的变乱而动摇?”
军议之后,石山迅速做出决策,就立即派快马送信,命长江水师分出一营兵马“护送”赵普胜来苏州;对内则迅速调整整体战略部署,内核方针概括为四个字“东攻西守”。
东线,为主攻方向。常遇春、徐达、邵荣三路大军,按照原定计划,继续攻取嘉兴路、松江府、湖州路,随后挟胜势直扑杭州路,攻敌必救,将战略主动权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同时,偏师镇朔卫继续向扬州路东端的通州、海门、崇明州进军,务必抢在元军主力回师之前,彻底肃清江北元军残馀,全取扬州府。
西线,则转为战略防御。
命李武(领江北诸路总管府,统骁骑卫、忠武卫、奋武卫)、毛贵(领拔山右卫)、左君弼(领忠义卫)、花云和韩成(行军总管,分别驻守滁州和六合)采取守势,谨防元军反扑。
其馀战领区加紧筹备粮草军械,谨守城池,严防元廷细作渗透破坏,或地方势力趁机作乱。
石山最初的战略构想便是东向发展,全取浙北富庶之地。此次调整,只是在原有蓝图上的微调与优化,旨在让红旗营这台庞大的战争机器运行得更加高效。
数日后,常遇春攻克嘉兴路治所嘉兴城的捷报传至苏州,同日,赵普胜也抵达了苏州。
其人刚突围而出时,确实有向石山借兵打回荆湖的想法。
但说来可悲可笑,他虽贵为徐宋大将,却因长期在外作战、被元军分割包围,竟连那位“大宋皇帝”徐寿辉的真容都未曾见过,更遑论持有其出使红旗营求救的正式诏书了。
而一路行来,红旗营控制区内道路安宁,市井渐复,百姓脸上虽仍有战乱留下的痕迹,却少了那种朝不保夕的徨恐,多了几分对未来的期盼。
这与徐宋治下乃至元廷统治局域的混乱凋敝,形成了鲜明对比。
种种因素交织下,赵普胜心中那点不切实际的幻想逐渐消散。
因而,当他在元帅行辕大堂见到石山时,便推金山倒玉柱般,行了正式投效的大礼。
“败军之将赵普胜,恳请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