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她去了与书院隔了几条巷子的田芝家,屋门紧锁,敲了门不见人应,想来田芝父母还没收摊,谢云真思忖着不如就在门口等等看,人总要回家么不是。
午后的巷子里格外安静,各家各户院墙外伸出几分绿意,日光洋洋洒洒,风儿轻拂,倒是渐渐抚平谢云真心头的焦灼。
站了不知多久,她远远瞧见有二人从巷口走来,定眼一瞧,正是田芝和谢云琢。
谢云真松了半口气,心道云琢还算知道轻重,没把妹妹也带来。
她连忙小跑过去。
“阿姐!!”谢云琢带着浓浓的鼻音扑进谢云真怀里,将她紧紧抱住,九岁的少年力气已经初显,差点把云真扑倒在地。
“今日我替人采买,似乎瞧见了你俩,还以为看花眼,便想着在你家门口等等看,没想到还真是你们,怎么了这是?”
她稳了稳身形,为了不被二人怀疑她为何突然出现在此,便找了个借口一边说一边弯腰替谢云琢抹了把他难得一见的男儿泪。
谢云真这一问,云琢和田芝二人顿时七嘴八舌一通,直接让她懵了眼。
半晌,谢云真才闹懂这一出是因何。
原来前日田芝照常和爷娘在书院旁卖早点,却来了几个平时不常见的客人,本来这也没什么奇怪的,直到那几人闲聊,提到金福点心铺的陈掌柜因为客人吃出问题的事正一手准备报官,一手找人去宁村抓谢云真。
田芝听罢吓了一跳,她是清楚云真和陈掌柜纠葛的,所以赶忙回了趟宁村想要跟云真通气儿,谁知去了不见人,两姐妹和她一聊,谢云真离开宁村当日的托词不攻而破,一想到谢云真几日不见踪影,还撒这么大个谎,双生子急得说什么也要报官,田芝拧不过,也怕谢云真是不是已经被陈掌柜的人给抓走了,便火急火燎地带着谢云琢进了城。
一听二人还没报官,谢云真松了口气,见他们追问自己这几日的去处,她张口便想好了说辞:“就是被那陈掌柜赖上那日,不慎冲撞了城里的贵人,打坏了人家东西,赔不上钱,只能在贵人家里做工来还,怕阿娘担心,才胡编了个理由。”
有撒谎“前科”在,田芝怕云真碰上了大麻烦自己扛着,又追问了几句。
云真索性道,不放心可以带他们去贵人府上,问问府里的管事便可知真假。
谢云真都这般说了,田芝自是不会真的去找什么管事对质,省得又给云真添麻烦。
她只能不满地啐道:“什么贵人,这么小气。”
谢云真苦笑一声,心道自己这谎如今撒得是信手拈来。
闹清楚了这个乌龙,她好说歹说安抚好云琢后,又恳切地再三拜托田芝,请她帮忙把云琢送回村里去。
至于陈掌柜,她赌以他好面子的脾性,找不到她人也不会真的敢在宁村为难她阿娘,而且她那个邻居婶子是个彪悍仗义的,有他们夫妻在,应该不会出什么乱子。
捋清楚思路,谢云真声称过几日就回宁村,眼下得回府上做工,便与二人告了别。
看着田芝带着云琢离开,谢云真理了理耳边鬓发,准备赶回裴府。
刚转过巷子拐角,就见前面去路堵了个人。
他不苟言笑,看起来几分凶煞:“谢娘子,请吧。”
“要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
*
日影西斜,裴府的马车行在官道上,车轮碾过地面嘎吱作响,马车里云真和裴述相对而坐,沉默着一路无话。
似是裴述下了命令,车夫赶得急,终于在日落前赶到晗山驿馆。
若是不在此处歇息,在明日到达柳河县之前,都是人烟罕见的山路。
夜色渐深,裴述坐在客房里,迟迟未肯动身。
今夜该是第四次解药,自晨起,他便开始难受,现在更不必说,体内已经有被灼热撕裂的幻觉。
可他表面看起来还一切照旧,镇定自若,也不急着去见隔壁客房的谢云真。
这时文禄推门进来,关上屋门后,在裴述耳边说了几句。
“你确定?”他挑眉看去。
文禄点点头,脸色严肃:“小的确定,老七底下人亲眼看见的,那人是刘文洪的亲信,和谢娘子去了书铺的二楼,待了很久才出来。”
“果然。”听了文禄的话,裴述越发肯定了心底的推测。
此时屋外吹来一阵夜风,将支摘窗吹得咿呀作响。
桌上油灯的灯火在猛烈摇晃后,变得越来越小,内室渐生暗色。
文禄百思不得其解:“大人是如何猜出那刘文洪和谢娘子有联系的?”
裴述捏着灯钎拨了拨灯芯,嗓音有些漫不经心:“你随便拉个本地人问问,特别是城外那些乡野平民,有几个知道县令是谁?她一个村妇,只是偶尔来城里做个小买卖,从不惹事,又从何得知父母官的名姓?”
那晚和谢云真交谈,他意外的并不是她猜对了,而是奇怪她竟然脱口而出刘文洪的名字。
一开始以为只是巧合,但他向来谨慎,便暗中叫人留意,果然等来老狐狸的马脚。
只是让他觉得耐人寻味的是,村妇和那刘文洪,又是如何认识的?
文禄听主子这么一说,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