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第一次解下谢云真的衣衫。
甚是见面伊始,他就命她脱衣,而自己像个十足恶劣的纨绔公子哥,抱着戏弄的心态,观赏美人含羞带怯,轻解罗裳。
可手上曾沾过血,踩过敌人头颅的世家公子,从未伺候过他人,也不曾想到原来照顾一个神智不清的病人会这么麻烦,难缠。
好不容易脱下一件外衫,不等他再进行下一步,谢云真就像是跟他故意作对,他要东,她偏往西去。力道轻了奈何她不得,力道重了她又会像方才那样发出像小猫似的勾人的呻吟。
他本就余毒未清,身下燥热,等他好不容易将谢云真身上又湿又脏的衣裳脱干净,他已然一身大汗,活像是摁着她疯狂作弄了许久。
这三两下弄得他气息不稳不说,腰间的伤口隐隐又有崩裂的趋势。
再垂眸瞧她一身雪腻白净的身体,因为没有遮蔽而微微蜷缩着,当真是媚而不自知,裴述见了只觉眉心突突直跳,心底有什么情绪再挣扎着叫嚣着向上蔓延。
他已然没了耐心,将农妇准备的干净衣裳给谢云真随便裹上了事,这会儿她倒是乖觉起来,缩进薄薄的衾被中,像是小猫嗅到了主人的气息,如最初那般自觉紧挨着裴述而眠。
他心里有计较,不过折腾了约莫一刻钟,竟像是过了几十载那么长。
而谢云真本人,从头到尾,都蹙着眉攥着他衣角,不曾有一刻松懈。
裴述有些无可奈何地叫农妇把姜汤端进来,他本以为喂药会比更衣更难,可没想到她这会儿倒是懂事乖巧,虽说意识不清半梦半醒,但到底是配合着将一碗姜汤尽数服下,不似他家中那个嫡亲妹妹,幼时只要生病昏迷,无论使什么法子汤药都灌不进。
农妇见状,也知没自己的事了,知趣离开还贴心地为二人关上房门。
裴述闭目养神了会儿,等他将脑海中、身体里躁动不安的杂念清理干净,一旁的谢云真也安稳了些许,虽然面色仍是透着绯红,但呼吸到底不似之前那般粗重了。
他是死马当成活马医,没成想那农妇的姜汤还有些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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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室外仍是大雨连绵,落在这农家瓦舍之上,噼里啪啦嗒嗒作响,一下又一下,像是敲响他脑海里的警钟。
无边的夜,漆黑又深沉,似要漫过陋窗将内室这丁点灯火微光吞灭。
裴述的眸光不自觉地再度朝谢云真望去。
眼下她眉头舒展了些,即使裹着难看的粗布麻衣,也难掩绝色。这样的睡颜,不似白日里的明艳,倒衬得她几分恬静。
她并非娇养长大,却是天生的美人,从脸蛋到身材,每一处都极为合他心意。
匆匆开始,飞快结束。
与任何人都无关,他们的关系就该如此简单,可为何现在竟隐隐有些失控。
裴述打心眼里厌恶这样的感觉。
自十五岁后,他就发誓他要他之所欲,尽在他掌握。
多年前太子谋反一案发生时,正值南方闹饥荒,民不聊生,虽然有以他为首的年轻朝臣力挽狂澜,但到底是动摇了国本。
再加上去岁太子案已得昭雪,他人虽因这些年的圈禁而愈发病弱,但圣上手中的暗卫已经探查到消息,当年大安寺之变前夜,太子妃生下即夭折的龙孙,极有可能还存活在世。
此事隐秘,龙孙一旦寻回,三龙夺嫡将成为板上钉钉的事实。
圣上虽极力隐瞒,可架不住宫里两位娘娘各有通天手段,让虎视眈眈的三皇子六皇子也已知晓。圣上明面上分别派了两波人去寻,实则除了他都是幌子,而他现今频频遇刺也是二位试探的手笔。
他这些时日已经摸清,刘文洪真正的主子应当是六皇子,而谢云真,以她之容貌气度,抛开身世不提,当得起一句国色天香。
这样未曾隐世的美人,为何在他来此之前无人采撷?
裴述自知多疑,官场上多是声色犬马之人,若是谢云真和刘文洪有交际,以她姿色,又是无依无靠被收养的孤女,即使不被那老狐狸强占,也会变成他手里的工具,早在他来饶城前,就恐沦落为高官富商掌中玩物。
莫非是专给他下的套?
彼时刘文洪接二连三笼络他不成,至今稳如老狗,很难说谢云真会不会是他的后招。
可他三年前见过谢云真一面这件事,乃是一桩隐秘,连文禄都不知,自然更不该有第二人知晓,既无从知晓,又怎敢保证让她出马就能钓他上钩?
她来府上的第一晚,是她的初次。
即使裴述此前未曾开解人事,也不至于蠢笨到辨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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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绪渐乱,等裴述回过神来,他大掌已经扣住谢云真脆弱的颈项。
他只需五指收紧,单手便可轻易叫她在睡梦中悄无声息魂归西去。
不提别的,他这样的世家,岂能容许他与一个乡野村妇搅在一起?
若她只是个寻常村妇,没有沾染上任何一方势力,他自可保她和她那没用的未婚夫一生无虞。
可她竟想留下。
若他被美色迷住,叫人知他堂堂裴侍中,在这场朝局纷争中因一个肚子里没半点墨水的村妇迷惑得满盘皆输,那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