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许和默认的想法,他自己对自己的期许,都是他早已不再是小孩子。
他这会儿又蔫吧起来,声音重新沉下去,恢复了平时的轻柔和冷淡:
“你就当我乱发脾气,别当真。”
“我不怕你发脾气,卡尔,问题就在于你从来没学会过发脾气。你以为你现在这样,是在和我生气吗?你只是在赌气,欺负你自己。人千万不能同情自己,你现在就有点太同情自己了,给你个镜子,你能看着流一箩筐眼泪,这反而帮不到你但我不想怪你,是不是又受了很多委屈呢,我走掉了,你总是会更辛苦的,我知道。”
隔着手套,他轻轻握住卡尔的手,用力,让他感受到自己的存在,而后又松开:
“可我不是从你的生活里消失了,karli,我和米歇尔不一样,永远不一样,我们和他不一样。我现在不就回来了吗?而且我会帮你。勒夫的事我来处理好了,我保证最起码到世界杯前,没有什么值得你担心的。”
拉姆总是这样的,他的冷静、成熟、面对困难和压力时仿佛总在说“这没什么”的态度,以及永远能真的帮上忙这件事,确实让卡尔感觉好了一点,但自责和愧疚很快也立刻如涛涛江山翻滚而上:
“我心情不好,也不是要挟你,要你替我解决这些事的意思,本来就是我的”
“你有点侮辱我了,卡尔。”拉姆扭头认真看他:“没有你我也会做,为了你做也不意味着我是无底线地因为你不高兴就替你干活。我只是在做正确的事,不管是实现我自己的目的,还是作为一个朋友忠诚地帮助你你再这么说,我才是真的要生气了。”
司机正好回道:“谢谢您,我们现在就回去吧。”
“烟要现在抽吗?不然我关窗户了。”
“是的,不过没事,把窗户关起来吧,味道不会太大的。”
拉姆接过烟和打火机,亲自拆开,捻着烟屁|股塞了一根进卡尔嘴里。
卡尔有点迟疑,拉姆挑起眉往他嘴里又塞了塞:“嗯?”
卡尔垂着眼含住,他完全没抽过烟,只感觉已有强烈的烟草和苦涩味在唇齿间弥漫。外面路灯颜色太单了,银白色,晃眼得有种车子正停在茫茫雪泊中的错觉。晚风从逐渐升起的窗户中泄露最后一丝进来,拂过他的头发,他抬起眼皮看向拉姆,对方默不作声地咔嚓一下按动了打火机,第一下只冒出了一点烟雾和汽油的味道,第二下,橙红的火苗才跳跃出来。
火的颜色和热度让卡尔微微颤抖了一下,但他没躲开,任由拉姆举着打火机点燃了烟卷。
两三秒后他就呛得把它拿了开来,吸?吸不了一点,刚进喉咙里就惊悚地全排挤掉了,无法自控地在四散的烟雾中剧烈咳嗽着,司机哈哈大笑起来,开始发动汽车,拉姆从他的手里拿走烟头,按在中间的烟灰缸里熄灭,带着笑意问:
“满意了?”
“我不想理你了咳”
拉姆这下是真笑出来了。
虽然一直在把卡尔往成年人的思维和说话方式上去带,不许他自怜和撒娇,但这一会儿他却是真心实意地感慨了一句:“你要能永远做未成年人,我应该也会挺开心的,karli。只是时间留不住,人生就是有点残酷的,真让人没办法啊。”
卡尔原本以为他只是被当场抓包,丑闻大作战一阶段计划意外失败,还顺带被教育了一通,谁知道第二天一开手机,新闻头条让他窒息了。
赫然是他和拉姆站在路边、坐在车里聊天时的画面,标题五花八门:
“勒夫拒招拜仁球员引不满,卡尔与拉姆深夜会面,疑似商讨重要事务”
“走马上任dfb,拉卡组合再度联手,勒夫大危机”
“权力的游戏之年轻的政治家。盘点拉姆与卡尔这对棋盘赢家的宫斗往事”
“赫内斯:拉姆不愿回到拜仁不是我的问题;dfb新事业我祝他成功”
卡尔不信拉姆有本事在乱七八糟的夜店里生擒狗仔,会忘记他们在外面永远有车有设备有同伙跟拍接应的事。
他第一反应是心凉了半截,不敢想象巴拉克看到新闻后该如何做想——下一秒意识到对方根本不会有所反应,有所反应也只是清醒起来,估计要后悔死追去机场和他见面的事了吧,另一截也彻底凉了下去。
虽然知道拉姆就是这样的,报道也纯然是好事——更早的时间里果然夹杂着对他本人深夜出门的爆料,但等双人新闻一出,就根本没人在意了,大家默认卡尔就是溜出去和拉姆会面的——但卡尔还是感觉心里好累。
拉姆觉得帮他解决掉这些事,他就会畅快了,可实际上卡尔现在烦的是永不停歇的斗争环境本身。
天天和贪婪的人性导致的斗争做斗争,就好像一群大猩猩天天在互相扔粑粑一样,就算卡尔一直是扔粑粑大赛的赢家,这又有什么意义呢?
昨晚温情脉脉的对谈带来的力量仿佛烟消云散了,他头好疼地开始翻开相关评论。
上一个黄金十年的德拜正副队长深夜私下会面,那是寻欢作乐吗?
那不是,那是密谋(划掉)明谋发起政变吧!
卡尔表面上对着勒夫毫无意见,国家队队长夹在主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