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橘子了,就连可以直接连皮一起吃的葡萄,卡尔都是坐在那儿一边看电视,一边在巴拉克把手伸过来的时候等投喂就可以了。
汗流浃背了!!!
完蛋了,分手都分手了,和前夫哥见面,竟然扯出自己当年的恶霸行径!
怎么他好像完全没对对方好过似的。
搞得过了十年了,剥个橘子,对方还要表示“天哪,感动到舍不得吃呢”。
巴拉克从来不说他什么,果然真的分了就不再那么迁就他了,过往的事也可以拿出来说。
卡尔忽然觉得自己被严重控诉了,于是据理力争起来:
“反正总该有过吧我肯定也愿意替你做别的事的”
“急什么,我又没怪你。”
“你还打算怪我的吗?”
卡尔真傻眼了,忽然有点感觉分手也不是好事情。
男人真的好现实哦,关系好的时候摘星星摘月亮都行,关系变普通了,一下子就没那么客气了。
虽然他也一样。
哎,算了,不要辩论了,论起来他根本站不住脚啊。
再怎么掰着手指头算他当时为巴拉克做了多少事,肯定都比对方少多了。
卡尔那时就经常想,他对我这样好,真的不会有怨怼吗?不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因此怨恨我或失望吗?不会说后悔吗?
潦草分手时巴拉克说了后悔,他才会那么立刻就相信,因为那正是他最大的恐惧和悲哀的自我预言。
可他也没有办法完全信,他到底知道巴拉克是什么样的性格,也觉得对方那样那样爱他,哪怕只剩下百分之一,都是很多很多了。
事实也确实如此。
这样的感情,他一辈子都偿还不完的,也没有资格去偿还了,感恩就是了。
他忍不住垮下表情小声说:“好吧,对不起,怪我也正常啦。”
反而换成巴拉克顿时无措了起来,他想配合卡尔开玩笑,轻松地谈起过往,但对他来说并不是真的轻松。
卡尔稍微漏出一点落寞的神色,他立刻心跳就七上八下了,在座椅里换了个动作把腿漂亮地架起来,皮鞋一尘不染,在病房柔和的灯光下有着柔软的光泽。很多人不懂手工的真皮鞋那么贵,又那么容易皱,富人怎么保持体面,难道有什么特殊的保养方法,不会抹了什么金子做的油吧。
答案当然是一样会皱,只是他们会不断换新的。
所谓的褶皱是真皮鞋“高贵”的痕迹这种话,听听就好了,上脚一次后那种浅浅的褶皱确实是迷人的,但凡真老旧了,就不体面了。
成年人的很多事都是这样。
巴拉克正要柔声和他道歉,就看到卡尔像想到什么,按了按眼角后又抬起脸笑道:
“我都没有可以怪你的地方,可恶,输得彻彻底底的。当时也没有必要对我那么好嘛,再也不会有人对我这么好了,你给所有东西都开了好坏的头”
他人是笑着的,金发柔软,眼神明亮,泪却已无法控制地流了下来。
他一哭,巴拉克的眼圈就跟着红了。
分手后,他们能有一次会面是不含着泪水的吗。
卡尔还以为会好起来呢。
可坐在这儿,坐在巴拉克旁边,只是余光里看着他存在,若有若无地闻到他的味道——其实哪里有什么味道?不喷香水时,人分明很难捕捉另一个人身上的气味,但卡尔就是知道他在这儿——他太容易变回那个坏脾气的小karli了。
“你来了又惹我哭”他按着脸竭力想笑,却委屈得话都快说不连贯了:“我本来不是这样的”
“对不起,对不起”
“你到底为什么还待在慕尼黑?”
卡尔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用朦胧的泪眼看他:“为了谁?房子,湖泊,森林,小马,花,都是为了谁?”
巴拉克不说话。
这就是答案了,只有一个答案是不可以说的,因为那个答案就坐在这里,坐在他面前。
“你有病呀。”
卡尔打了他一耳光,但手抖得根本用不上多少力气,只能接着拽住他的头发,太
短了,揪不住,巴拉克早就不是留着柔软刘海的年纪了,于是再滑下去,直到死死揪住他的衣领。
巴拉克被他拽得往这边倾了过来,卡尔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如果你还喜欢我,那你为什么要和我分手?”
“说话,你要在我面前当一辈子哑巴吗?”
“别哭了,karli,别哭了。”巴拉克流着泪,垂下的黑色睫毛被打湿了,他抬起眼睛看向卡尔:“都是我的错,那时候你太小了,你什么都不懂”
他太小了,所以才会得到一点点东西,就像得到了整个世界。
可实际上在卡尔注定要光芒万丈的人生里,年长他十一岁的情人算个什么东西呢。
多的是恨不得跪在这儿爱他。
迷恋,热爱,胜利,金钱,荣誉,权力,他都尽可以尽情挥霍享受。
他不该执着于那个小小的房间。
“我又不是傻子,我要你替我说我懂不懂吗?”
卡尔留回金发了,他太像从前的他了,巴拉克恍惚着,几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