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对于村里人来说简直是噩梦,每年听见这消息没一家不难受,徭役的活太重,天又冷,不死也得脱层皮。
谁想自己家里人受罪?
替代周虎的人家里正找好了,原价大家都抢着干,何况还多两百文。
“里正谢谢你,谢谢!”
他们知道因为家里穷,里正想帮衬一把才能有这种好事落身上,他感恩。
“最近好好补补身子,别舍不得多吃点知道不?”里正把周虎给的银子交到对方手里,“活不轻松。”
拿着银子汉子裂开嘴,“唉,里正放心,我一定干好活!”
徭役他也去了好几年,自然知道不轻松。以前都能熬,这次有银子顶着,啥苦吃不了。
周家吵闹的尤为厉害,这次该周老三去服徭役,偏偏他不愿意,说怎么也该轮到一次没去过的大哥。
周老大听见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去?去了他还有命回来?
还不如现在就自我了结还舒坦点。
“你大哥能不能干你不知道?他肩不能抗手不能提过去干嘛?找死?”
“那是他自己的事儿,反正我们轮流,今年该轮到他。”
周老头揉着脑门,“去年是老二,今年轮到你,明年你大哥上。”
周老三还想拒绝,老爷子脸一板,“你答应就这么干,不答应现在就给老子滚蛋!”
周老二给了老三一个眼神。
“成,今年就我去,爹记住你说的,明年该轮到大哥了。”
周老大正打算反驳,他绝对不服徭役。
周老头一个眼神扫过去,周强哑火。
“这几日给老三单独做吃食,给他补补身子。”
“成。”
周强很想问他有没份,以前服徭役的人吃啥他就能吃啥,今年还有吗?
感觉被全家人冷待了的周老大决定奋发图强,晚上时候用力念书。
周强正捧着本《大学》摇头晃脑地念着,声音大得整个院子都能听见。
他念书喜欢特别大声,不大声总觉得自己记不住,也怕人家不知道他在用功。
就算不去书院,他也还不打算放弃,自学也能成材不是。在老家磋磨几月,他更深刻认识到念书重要。
开春后不想下地,他就必须挣个功名回来。
周老头坐在屋里抽旱烟,抽的整个屋子都烟雾缭绕,眉头皱成了个川字。
“老大,你声音小点。”周老头终于忍不住去到周强屋里开口,“老三过几天就要去服徭役了,让他清净会儿多休息休息。”
周强不情愿地合上书,嘟囔道,“我这不是在备考嘛。”
周老头早就听腻了“考试”两字,也放弃了任何期盼。
弯下身子重重磕了磕烟袋,起身往屋里走,“早点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明年老大肯定躲不过去,想活下来他必须自己争气,必须多干活养养力气。
他不能继续心软了,老大必须得支棱起来。
“当家的,你明年真要去服徭役?”
“怎么可能,你觉得我象能干那活的人,去了就是死路一条。”
赵氏也如此认为,“爹娘那里怎么办?他们好象真打算送你去死。”
“无碍,只要明年我考上童生就好了。”
赵氏白眼一翻,“能不说疯话不?你觉得你能成?”
“行吧,说正经的,我打算在村里开个学堂,大不了束修便宜点,人多来几个也一样。”
赵氏来了劲儿,“你想开学堂?”
“恩,村里人是穷,可也不是全穷,要不是咱们自己知根底,你能看出来爹能拿出恁多银子不?”
“不能。”
“所以若是开学堂,只要来几个孩子我们生活就能无忧,存够了银子咱们分家自己开灶。”
他受够了日日糙米窝头,老牙都快磕没了。
“也是,你教孩子识识字还是可以的,总比地里干活轻松。听说老四也找了个住家夫子教孩子念书,说是很厉害。”
“这事你先别提,能来年开春再说。至于考试我不会放弃,继续念,总有天能考上。
老四家的夫子不会好,不过骗他不识字罢了。还秀才,你见过有秀才来村里的不?”
赵氏也觉得周虎被骗了,“当家的,你不如多练练字吧,抄书其实也赚钱。”
赵氏真不指望他能考个啥,别白费劲了,还不如有时间多赚点钱。。
“你都这岁数了,不如多赚点钱,指望指望儿子孙子。”
周强眼里透着遗撼,媳妇的话在理,“你容我缓缓。”
服徭役这天,村里老少都出了门,家里最厚的衣裳给了要干活的人,吃食也让他们带去了一些。
“儿啊,干活时候小心点,别伤了自己。”
“衣裳全裹身上。”
“窝头别怕硬,饿了泡水咬几口。”
去的汉子其实穿的依旧单薄,破袄子里头装的并不是棉花,还没走已经在发抖。
周虎站在路口看了一会摇头回了屋。
这世道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