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和瘦猴他们自然是熟人,只不过这种熟人关系,从头到尾都带着一方被死死压制的憋屈——瘦猴永远是那个抬不起头的受害者。
瘦猴的父母这辈子就扎根在旧厂街,推着辆掉漆的铁皮车在路边摆摊卖鱼。
鱼腥气混着街边尘土的味道,是瘦猴从小闻到大的气息。
他打记事起就在这片巷弄里疯跑,自然早早就认识了吴家两兄弟。
不管是穿着开裆裤打滚的童年,还是叛逆躁动的青春期,他都曾试着跟这帮“街溜子”混在一起,可换来的从来不是兄弟情谊,只有变本加厉的欺负。
不读书那天,瘦猴背着洗得发白的帆布包走出校门,没回头。
父母那副势利眼、满脑子只认钱的模样,再加上在旧厂街受够的窝囊气,让他下定决心逃离这里,外出打工。
哪怕在外面做最底层的活计,住漏风的工棚,挣着刚够糊口的工钱,他也打死不愿意跟吴家两兄弟混——在他眼里,这两个人根本不是人,是披着人皮的畜生。
表面上,吴家两兄弟挂着“旧厂街菜市场管理员”的名头,说起话来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可这头衔,纯属他们自封。这菜市场压根就没什么官方管理员,早年间这里还是片荒草丛生的空地,附近的菜农、小贩推着车自发来这儿叫卖,日子久了,人气聚起来,才慢慢形成了如今的规模。
是吴家两兄弟,瞅准了这里的门道,花了点小钱请人把坑坑洼洼的地面填平,浇筑了几排粗糙的水泥台子,就这么把空地改成了一个个摊位。
刚开始的时候,兄弟俩脸上堆着假惺惺的笑,对着来往的摊贩搓着手说:“都是街坊邻里,我们免费帮大家整理的,以后摆摊方便些,咱们顶多收点卫生费,一个月&bp;20块,不多吧?”
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熟人,看着平整的地面和现成的台子,大家心里都挺受用,也没多想,一个个乐呵呵地交了&bp;20块钱。可谁也没想到,半个月后,随着菜市场的人流量越来越大,摊位越扩越多,等大家都固定下来,生意渐渐有了起色,这兄弟俩的嘴脸就变了。
他们摇身一变成了“正式管理员”,还不知从哪儿弄来一本皱巴巴的营业执照,拍在桌子上宣布:“以后每个摊位,每月交&bp;100块摊位费!而且所有摊位怎么摆、谁在哪,都得听我们安排!”
这时候大家再想反抗,已经晚了。市场已经形成,每个人都能挣到钱,没人愿意轻易放弃;
再加上吴家两兄弟早就养了一帮游手好闲的烂仔,天天在市场里晃悠,谁不服就给谁使绊子,威逼利诱之下,没人敢再吭声。
就这么着,形成了现如今这模样的旧厂街菜市场。在这片区域,吴家两兄弟就是土皇帝般的地下王者,所有人都得看他们的脸色行事。
稍微不顺他们的意,要么说不租摊位给你,要么翻倍涨租金,要么直接把你调到最偏僻、没人光顾的角落。
瘦猴的父母一直在这儿摆摊卖鱼,自然更是被吴家两兄弟拿捏得死死的。
父母都受他们压迫,瘦猴从小到大在他们手里吃的亏,就更多更狠了。
此刻,吴小龙斜靠在办公桌前,嘴里叼着根烟,眼神里满是玩味,上下打量着瘦猴,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怎么,我猴哥现在混大了?翅膀硬了,敢过来和我叫板了?”
他往前凑了两步,居高临下地拍了拍瘦猴的肩膀,力道重得像要嵌进肉里:“忘了这个旧厂街谁是老大了吗?”
“竟然连我的门都敢踹,想死是吗?”吴小龙猛地提高了音量,指着办公室那扇崭新的木门,唾沫横飞地吼道,“知道这门我花了多少钱吗?整整&bp;1万块!”
“今天这钱要是不赔,你爸你妈就别想在这菜市场摆摊了!”
刘波站在旁边,听着吴小龙狮子大开口也只敢要&bp;1万,忍不住低笑了一声,眼里满是不屑——他还真高估了这帮人。
最近一直跟那些真正的大哥过招,弄得他太过谨慎,对付这种货色,根本没必要客气,直接干就完了。
瘦猴一眼就看懂了刘波的表情,积压在心底多年的怨气瞬间爆发,他猛地跳了起来,指着吴小龙的鼻子破口大骂:“老大?你也配叫老大!就你这样的吊毛,也敢自称老大?”
话音未落,他抄起旁边墙角立着的一根锈迹斑斑的铁棍,攥得指节发白,嗷嗷叫着就冲了上去。
铁棍带着风声砸下去,瘦猴一边打一边骂,声音里满是压抑多年的愤怒:“干你娘的!就你们这帮傻逼,天天在老子面前装逼,今天非揍死你们不可!”
战斗随着瘦猴冲上去的瞬间彻底打响。王涛见状,也不甘落后,撸起袖子就跟着冲了上去,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一瞬间,这个狭小又杂乱的办公室里就陷入了混战。里面总共也就五六个人,刘波懒得上场,从旁边拉过一张掉漆的木凳子,坐在大门口,慢悠悠地掏出一根香烟,点燃后吸了一口,烟雾缭绕中,他淡定地看着里面的打斗。
以王涛的身手,就算一个人上,也能轻松解决这帮人,更不用说还有瘦猴和小丁帮忙了。
瘦猴平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