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林梵多的天空,阴沉得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冷墨。
数千名海军士兵列成森严的方阵,他们的脸上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种劫后余生的麻木与肃杀。
他们的目光,都聚焦在广场中央那十几个临时搭建的简易处刑台上。
克比,以及其他几十名在顶上战争中因恐惧而溃逃、或擅离职守的士兵,正被反绑着双手,沉默地跪在那里。
他们的军衔已被剥夺,身上是代表囚犯的灰色囚服。
克比跪在最前方,粉色的头发被冷汗浸湿,紧紧贴在额头上。
他低着头,身体因为无法抑制的恐惧而剧烈颤抖,牙齿咯咯作响。
他不敢看周围,不敢看那些曾经的同僚投来的、混杂着鄙夷与冷漠的目光。
广场边缘,一处坍塌的墙壁废墟后,卡普高大的身躯如同石雕般伫立。
他没有穿那件象征着“海军英雄”的披风,只是一身简单的黑色西装。
他背对着处刑台,双拳紧握,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那宽阔的后背,此刻却透着一股无法言说的悲凉与无力。
他听得到风声,听得到士兵们压抑的呼吸声,唯独不敢回头,去看那个他曾寄予厚望的孩子的最后时刻。
处刑台的正前方,赤犬萨卡斯基的身影如同铁塔,他亲自监刑。
那张刚毅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比脚下的海楼石还要冰冷。
对他而言,这场处刑不是悲剧,而是贯彻“绝对正义”、重塑海军军威的必要仪式。
任何软弱与背叛,都必须用鲜血来洗刷。
“时间到。”
赤犬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压迫感,没有通过电话虫,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广场。
一名军法官走上前来,展开一份卷轴,用毫无感情的语调开始宣读判决书。
“原海军曹长克比,及以下三十七名海军士兵,于顶上战争期间,临阵脱逃,擅离职守,严重动摇军心,玷污海军荣誉,其罪当诛……”
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狠狠敲在克比的心上,将他最后的希望彻底砸碎。
宣读声、风声、远处海浪拍岸的声音……
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噪音”。
在距离广场最远的一处补给仓库顶棚上,李维正瘫在一张不知从哪儿搬来的躺椅里,身上盖着山治特意给他烘干的驼绒毯。
他半眯着眼,手里捏着一块刚出炉、还冒着热气的温泉苔藓饼干,正准备享受这难得的“清静”早晨(相对于前几天的炮火连天而言)。
然而,广场上传来的、那充满“仪式感”和“麻烦”气息的宣读声,严重破坏了他的食欲。
“啧。”
李维不满地咂了咂嘴,把饼干塞进嘴里,含糊地抱怨:“处死就处死,废话那么多干嘛?吵死了。”
他嚼着饼干,又瞥了一眼处刑台上那些因为恐惧而开始啜泣、或是发出不甘低吼的逃兵。
哭声,喊声,更是烦人。
“就不能安安静静地结束吗?”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便如同指令般,驱动了他那早已与他灵魂融为一体的果实能力。
他甚至懒得站起来,只是维持着瘫躺的姿势,对着处刑台的方向,随意地挥了挥手。
【怠惰具象化·睡觉王懒气】
一股肉眼可见的、极淡的灰色雾气,如同清晨的薄霭,悄无声息地从李维身上弥漫开来。
它没有霸王色霸气的冲击力,也没有赤犬岩浆的灼热,只是轻柔地、却又不容抗拒地,朝着处刑广场蔓延而去。
所过之处,风声似乎都变小了。
士兵们铠甲碰撞的细微声响也变得沉闷。
那名正在高声宣读判决书的军法官,声音突然变得有气无力,语速越来越慢。
最后竟打了个巨大的哈欠,后面的判词含糊不清地卡在了喉咙里。
赤犬眉头一皱,立刻察觉到了这股熟悉的、令人不快的“懒意”,猛地回头,锐利的目光瞬间锁定了远处的仓库顶棚。
然而,已经晚了。
灰色的“懒气”已经如同拥有生命的薄纱,温柔地笼罩了整个处刑台区域。
跪在那里的逃兵们,脸上的恐惧和绝望还未散去,身体的颤抖却奇异地停止了。
一股无法抗拒的、源自灵魂深处的困倦感淹没了他们,让他们觉得连思考“死亡”这件事都变得无比麻烦。
克比的啜泣声停了,他缓缓抬起头,眼神涣散,似乎看到了一片宁静的星空。
“行刑!”
赤犬发出怒吼,试图用声音驱散这诡异的氛围。
处刑台两侧,早已准备就绪的行刑手们闻声而动。
他们高高举起手中的长枪,对准了逃兵们的后心。
但他们的动作,在“懒气”的影响下,变得如同慢镜头般迟缓、滞重,却又带着一种诡异的、无法抗拒的精准。
没有口号,没有呐喊。
只有长枪在空气中划过的、被无限拉长的、沉闷的轨迹。
噗嗤。
利刃入肉的声音,被“懒气”吸收了绝大部分,变得轻微得如同布料撕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