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缝里的风忽然变了——不再刮裹着腐臭味的黑雾,反倒飘来股干巴巴的土腥气,混着点陈年老灰的味道。
苏墨拽着阿禾的手松了松,紧绷的肩膀终于垮下来,脚步也从踉跄变成稳当,他抹了把额角的汗:“可算能喘口气了,刚才跑的,肺都快炸了!”
玄清子的残魂飘在前面,淡金光忽明忽暗,跟快耗干电的手电似的,飘两步就得顿一下,连说话都得攒劲:
“前面拐个弯就到……联盟当年的临时藏身处,我以前带队员在这儿待过,能暂时避避。”
他停了停,淡金光晃了晃,像是累得不行,“里面有石桌,还能……歇会儿修修你的藤子,省得一会儿再出岔子。”
阿禾低头瞅了眼怀里的机械藤,藤身沾了不少黑灰,被熵值蚀过的接口泛着焦黑,还黏着点黑雾的残渣。
她从兜里摸出个布包,咬着嘴唇掏出小螺丝刀和备用接口,指尖捏着零件时有点抖——刚才跑太急,手还没缓过来。
“黑雾淋到藤子了,接口烧了,得换个新的……幸好出门时多带了备件。”
刚把螺丝刀往接口里戳,指腹就蹭到点机油,她皱了下眉,赶紧往衣角蹭了蹭,把机油印子藏进布纹里。
苏墨扶着石壁往前挪,掌心的抗熵芽还留着刚才甩“金光缠”的烫意,胳膊酸得抬不起来,可眼睛不敢松——总觉得鸿钧的影子还在后面追着,后背凉飕飕的。
拐过弯,眼前忽然漏进点微光,不是机械藤的冷红光,是从石壁缝里钻进来的自然光,照在地上几个豁口的旧陶罐上。
罐口沾着干硬的绿渣子,是灵植晒透后的痕迹,指腹摸上去还能蹭下细碎的沫子,倒不像是放了几十年的老物件。
“到了。”
玄清子飘到一扇半掩的石门边,淡金光往门上推时晃了晃,跟快灭的烛火似的。
石门“吱呀”一声响,刺耳得让人牙酸,还掉了点锈渣子,砸在地上“沙沙”响,“里面干燥,还有当年留下的石桌……进去歇着,我守会儿门。”
苏墨先钻进去,一股混着灰尘的旧气扑面而来,呛得他咳了两声。借着阿禾打开的机械藤红光,石屋里的景象慢慢清楚:正中间摆着张青黑色石桌,桌面刻着联盟的纹章——纹章中间是朵半开的熵寂花,花瓣纹路还能看清,就是边缘被磨得发毛,像是当年有人总在这儿蹭手。桌腿上留着几道深刀痕,横横竖竖的,看着像是急眼时用刀划的,还能看见刀痕里嵌着的细石渣。
“我先修藤子,你们歇会儿。”阿禾把机械藤放在石桌上,指尖捏着小螺丝刀拆焦黑的接口,零件放在桌上“叮”地响了声,“最多一刻钟,就能恢复检测功能,省得一会儿鸿钧追来都不知道。”她拆接口时太用力,螺丝刀戳到了手,指腹红了片,她没在意,接着拧螺丝。
玄清子飘到石桌旁,围着桌子转了圈,身影又淡了点,连袖口的联盟纹章都快要看不清。他盯着桌腿的刀痕,声音里带着点怅然:“当年我带联盟的人在这儿待了三个月,天天在这桌上画抗熵阵,急了就用刀划两下……没想到现在,倒成了你们的避难所。”他转头看向苏墨,目光落在他掌心的抗熵芽上,“刚才那招‘金光缠’,用得还行,就是灵力太散——下次别慌,顺着芽的纹路送劲,比硬灌强。”
苏墨攥紧抗熵芽,指腹能摸到芽上细细的纹路,还带着点温度:“要不是前辈撑着结界,我们早被鸿钧追上了……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顺着裂缝追过来,这地方能躲多久?”
“暂时追不上。”玄清子叹了口气,淡金光往石门方向飘了飘,像是在感知外面的动静,“我刚才在洞口布了个弱阵,能挡他半个时辰……但我魂力不够,阵撑不了太久,你们得抓紧时间歇。”
阿禾忽然“咦”了声,手里的螺丝刀停了:“石桌底下好像压着东西,硬邦邦的,不是石头。”她弯腰伸手,从桌底摸出本泛黄的日志,封皮上的字有点模糊,可“抗熵联盟·玄清子”几个字还能看清。纸页脆得像干树叶,刚翻两页,指尖就被划了道小口子,渗出血珠,她没在意,接着往下看。
“这是我的日志?”玄清子飘过来,淡金光扫过纸页,声音里带着点意外,还有点感慨,“当年走得太急,被鸿钧追着跑,忘了带……里面记了联盟的事,还有……鸿钧刚入盟时的动静,早知道那时候就该防着他。”
阿禾小心地翻开第一页,字迹有点洇,却能辨认:“纪元372年,鸿钧加入联盟,学阵学得快,是块好料……就是总盯着熵寂花问,眼神太急,不像想抗熵,倒像想把花抢到手。”她往后翻,一页页都是抗熵研究的记录,直到最后几页,字迹突然变潦草,连墨水都溅出了点,像是写的时候手在抖。
“纪元375年,鸿钧偷闯熵寂花密室!”阿禾念出声,声音有点发颤,指尖捏着纸页的力度都大了,纸页差点被捏碎,“我撞见时,他正用木杖吸花的灵力……他说想‘优化’抗熵阵,我没信——那木杖上的纹路,根本是吸熵值的,跟猎队的枪一个路数!”她咽了口唾沫,接着念,“纪元375年冬,他带猎队攻联盟!原来早勾上了,要的不是熵寂花,是借万象碑的纹路,建‘熵值控制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