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梅!”
孙彤突然开口:“我我有点不舒服,想先回去休息,就不去舞厅了,你自己去玩吧!”
李大梅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怎么回事,不要紧吧?”
孙彤捂住额头,做出一副虚弱的样子,“头很晕。具体的事……明天再说吧!”
她必须立刻离开这里,需要一个绝对安静的空间,好好想清楚这条看似绝路的困局中,是否还存在着一线生机。
孙彤深一脚浅一脚的回到了座椅厂宿舍,反手锁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浑身脱力般滑坐在地上。
狭小的房间还保持着七十年代的样式,窗台上的月季是她刚搬进来时种的,如今开得正艳。
爬到床上,她目光空洞的望着天花板上的蛛网,一时间百感交集,天人交战。
李大梅那疯狂灼热的目光在她眼前晃动,她仿佛已经看到了手铐,看到了囚服,看到了父母崩溃的脸,看到了周围人鄙夷唾弃的眼神。
恐惧象一条毒蛇,缠绕着她的心脏,越收越紧。
决不能继续跟李大梅走下去了,这是她给自己划下的红线。
她不是当初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年轻姑娘,作为财务她很清楚,以座椅厂的体量,不可能让她们捞上千万,没人是傻子,被发现是迟早的事。
座椅厂不是印钞机,上千万的资金缺口,怎么可能不引起震动?
要不去自首?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让她浑身发抖。
主动走进公安局,交代一切?
这意味着立刻失去眼前的所有,工作、名誉、自由,甚至可能是生命。
张舒……他会是什么反应?是痛恨她的背叛,还是会有一丝怜悯?她不敢想象。
或者去找张舒?
赶在事情彻底败露之前,向他坦白,祈求他的帮助?这个想法最为冒险,也最让她心思浮动。
这无异于一场豪赌,赌的是张舒对她残留的情分,赌的是他愿意为了掩盖这段不光彩的过往而出手相助。可万一他震怒之下直接将她扭送司法机关呢?那岂不是自投罗网?
她在床上辗转反侧,每一个念头都导向绝望。
起身拉开抽屉,里面放着一个小铁盒,装着水晶手炼,这是以前张舒送给她的。这个东西,此刻成了她唯一能抓住的东西。
窗外,下班铃声响起,工友们喧嚷着结伴走向食堂,谈笑声通过窗玻璃传来。这曾经最寻常的人间烟火气,此刻却象来自另一个世界。
孙彤觉得自己被完全隔绝开来,独自困在由贪婪和恐惧构筑的孤岛上,她猛地深吸一口气,好似要借此压下胸腔里翻涌的惊惧。
随后,她颤斗着,将散落的衣物一件件叠得整整齐齐,仿佛通过这种有序的仪式,能为自己注入一丝镇定。
做完这件事,她坐到书桌前,翻出一个笔记本,开始整理这大半年来她经手的每一笔不清白的款项。
时间、金额、经由哪家皮包公司、最终流向……她的笔尖不时停顿,需要极力回想才能记起那些曾被刻意模糊的细节。
当最后一笔数字落下,她看着汇总的那个触目惊心的总额,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将笔记本紧紧抱在胸前,她如同抱着一枚随时会引爆的炸弹,径直走向车站,登上了湖县前往盐市的客车。
以往总觉得客车里充斥着汗味、烟味和各种难闻气味不同,这一次,孙彤浑然不觉。
她只希望这辆车能开得慢一点,再慢一点。
窗外的景物飞速倒退,每一寸前行,都象是在将她拉近审判台。
她象一个明知前方就是刑场,却不得不一步步走去的囚徒,贪婪地祈求这最后一段路,能够无限延长。
信诚集团董事长办公室内。
田边宪三站在红木办公桌前,身体绷得笔直。
下一刻,他猛地弯下腰,一个标准的90度鞠躬,姿态谦卑。
“会长!”
办公桌后的张舒快步绕了出来,伸手扶住他的手臂,将他托起。
“田边君,辛苦了!”
张舒引着田边宪三走向一旁的沙发,“来来来,舟车劳顿,尝尝我们华夏的茶叶。”
说着,他亲自抄起茶壶,烫杯、高冲、低泡,很快碧绿的茶汤被推到田边宪三面前。
会长亲自沏茶,这份殊荣让田边宪三受宠若惊,他连忙双手接过,口中连声道:“会长,这怎么敢当……真是太麻烦您了!”
激动的心情稍稍平复,田边宪三恢复职业本色。
他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档,躬敬地递到张舒面前。
“会长,这是我们团队完成的最终生产方案。我们以800万台主机,配套4600万份游戏卡带的发售规模为基础进行规划。
其中,日本和华夏的产能各占一半,以实现供应链最优化和风险分散。”
他微微前倾身体,用手指着文档。
“这里面详细列出了信诚科技所需的进口生产设备清单,以及华夏方面需要配套准备的厂房标准、基础设施和本土设备须求。所有数据都已经经过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