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嘶吼,猛地从台下炸响!彭奇文双膝一软,“噗通”一声,重重地跪在了满是碎瓷片的地上!他双目圆瞪,眼眶欲裂,死死地盯着高台上那个正气凛然的身影,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只剩下一片死灰。那一声“不”,喊得撕心裂肺,喊得肝胆俱裂!那里面,有被欺骗的愤怒,有美梦破碎的绝望,更多的,是一种信仰崩塌后的彻底疯狂!李凡被打断,也不生气。他甚至饶有兴致地将目光投向了跪在地上的彭奇文兄弟俩,那眼神,像是在看两只上蹿下跳的猴子。“阿文,阿武。”他戏谑地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猫捉老鼠般的调侃。“振作点。”“出来混,终究是要还的!”噗——彭奇文只觉得喉头一甜,一口老血差点当场喷出来。出来混终究是要还的?这话从你这个最大的骗子嘴里说出来,怎么就那么讽刺?!然而,极致的绝望之后,却是极致的愤怒!彭奇文猛地抬起头,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燃起了熊熊的烈火!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指着高台上的李凡,用尽全身的力气,歇斯底里地咆哮起来!“李彪!不!李凡!你少他妈给老子来这一套!”“你是卧底?你卧底你他妈吸了我们多少粉,你心里没数吗?!”“在城南石村,你当着我们的面,亲手枪杀了那么多条子,你心里又没数吗?!”“你他妈这两天在翡翠市杀人如麻,鸡哥、彪哥、霸哥、佛爷,四人你杀了三个!”“还有龙王爷!他死没死我不知道,但下场肯定好不到哪里去!你他妈杀的人比我们这辈子见过的死人都多!”“你比我们这里所有人都坏!都狠!都他妈不是人!”“你敢说你是卧死?你有脸说你是条子?!”“你怎么敢的啊!!!”彭奇文的嘶吼,如同杜鹃啼血,在寂静的院子里回荡。他身旁的彭奇武,也终于从石化状态中反应过来。他没有他哥那么多弯弯绕绕,只是用一种被负心汉抛弃了的怨妇般的眼神,看着李凡,悲愤地怒吼道。“彪爷!您刚才还说要带兄弟们顿顿有肉,管吃管住的!”“您还说要带我们一劳永逸的!您都忘了吗?!!!”兄弟俩这番发自肺腑的“控诉”,如同在滚油里泼进了一瓢冷水,瞬间让整个院子炸开了锅!对啊!他吸毒!他杀警察!他杀的人比我们加起来都多!他才是最坏的那个!我们顶多算是从犯!他才是主犯!一瞬间,所有亡命徒仿佛都找到了主心骨,找到了宣泄口。前一秒还因为恐惧而瑟瑟发抖的众人,这一刻,全都义愤填膺起来!“对!他才是最坏的那个!警察同志,你们抓错人了!”“我们是被逼的!我们都是被他蒙蔽的!他才是幕后黑手!”“没错!我们要举报!我们要揭发!丧彪才是翡翠市最大的毒瘤!他吸毒,杀人越货,无恶不作!他还杀警察!”“警察同志!你们不能被他骗了!他是个坏警察!他比我们坏多了!”“一劳永逸……我可去你妈的吧!原来管吃管住说的是号子饭啊!”一时间,整个野味农庄,画风突变。三百多号穷凶极恶的罪犯,此刻竟像是受了天大委屈的良民,一个个争先恐后,义愤填膺地向着周围那些真警察,控诉着他们“彪爷”的滔天罪行。那场面,要多荒诞,有多荒诞。仿佛他们不是被抓的犯人,而是来警局报案的热心市民。高台上,面对着三百多号罪犯瞬间调转枪口,从“忠心小弟”变成“受害良民”的荒诞场面。周围的特警们一个个面面相觑,眼神也是极其古怪。就连站在李凡身后的赵力夫,这位见惯了大风大浪的副总队长,嘴角都忍不住狠狠抽搐了两下。好家伙。这辈子都没打过这么富裕的仗。犯人抢着要举报,还生怕自己举报得慢了,功劳被别人抢走。而再看作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李凡,却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他听着那一声声发自肺腑的“控诉”,看着台下那一张张义愤填膺的脸,仿佛在欣赏一出蹩脚的闹剧。最后,他摸了摸自己光滑的下巴,那道狰狞的蜈蚣刀疤早已不见踪影。在一片嘈杂的举报声中,他慢条斯理地,踱步走下了高台。他没有理会那些叫嚣得最欢的“受害者”,而是径直走到了被两名省厅刑警死死按住,跪在碎瓷片里的彭奇文、彭奇武兄弟俩面前。随着他的靠近,周围的喧嚣声竟诡异地小了下去。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跟随着他的身影,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场,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强行拉扯了过去。李凡停下脚步,只是朝着控制兄弟俩的那两名刑警,随意地撇了撇手。那两名刑警相觑一眼,虽然不解,但还是毫不犹豫地松开了手,默默退到了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