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莫再劳心劳力了。”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丝宽慰的笑意:“至于……您腹中的胎儿,更是安然无恙,脉象平稳有力,当真是万幸。”胎儿……安然无恙志……
这话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芳如心中漾开层层涟漪。她的脸颊不受控制地泛起两抹红晕,如同白玉染霞,下意识地伸手,轻轻覆上依旧平坦的小腹。
那里,正悄然孕育着一个生命,一个与她,与眼前那个冷漠帝王血脉相连的生命……一个他毫不知情的生命。
她不由自主地抬起眼帘,望向不远处那道玄色身影。他正背对着她,专注地与郑禹商议着什么,挺拔的身形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疏离,自回来后,便再未对她投以一丝一毫的关注。是了…芳如眼底闪过一丝了然,随即被一种冰冷的清明取代。他这一世并未重生,他不知道那些纠缠的过往,更不知道这个孩子,是他周凌的骨肉。在他眼中,她腹中怀着的,恐怕是顾舟,或是其他什么不清不楚的野种。
想到这里,她心中那点因秘密和血脉牵连而生的羞涩与悸动,迅速褪去,冻结成一块寒冰。
这样……也好。
这不正是她一直期盼的吗?
他以为她怀了别人的孩子,便会厌弃她,鄙夷她,觉得她肮脏不堪,从此再也不会将那些令人窒息的关注和执念投射在她身上。她终于可以挣脱那跨越了数世的枷锁,真正为自己,活这一世。她缓缓收回目光,不再看那道冷漠的背影。她不知道,医官为她处理伤口时,周凌转身与郑禹商议公务,余光却始终留意着那边的动静。听到医官说出“胎儿无恙"时,他握着卷宗的手几不可察地收紧。
芳如脸上浮现的红晕没有逃过他的眼睛。但她随即露出的疏离神色,以及刻意避开他目光的举动,都让他眸色渐深。他看着她艰难起身,在旁人搀下一步步向外走去。那个倔强的背影,仿佛要就此走出他的生命。
周凌终是开口,声音冷静如常:“郑禹,派人送沈捕快回府养伤。”这是他唯一能给的关照,在她听来,却不过是上司对下属的公事公办。芳如脚步微顿,没有回头,只是轻轻颔首:“谢陛下。”待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周凌才收回目光,对郑禹道:“继续。”暮色渐沉,芳如在刑部差役的护送下回到了沈府。她腹部的伤口虽已包扎妥当,但每走一步仍牵扯着细密的疼痛,脸色也比平日苍白几分。早已得到消息的沈文正焦急地在府门前踱步,一见女儿这般模样被搀扶回来,心头一紧,连忙上前亲自扶住她,声音里是掩不住的心疼与责备:“如儿!这…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伤成这样?”
“爹,我没事,只是皮外伤。“芳如勉强笑了笑,在父亲的搀扶下慢慢往府内走,简单地将今日追查白阳会逆党、遭遇黄江并与之搏斗受伤的事说了个大概,略去了其中涉及自身秘密的凶险部分。即便如此,沈文正已是听得心惊胆战。
他将女儿安顿在厅中软榻上,看着她因失血而苍白的脸,又是后怕又是气恼,沉声道:“胡闹!简直是胡闹!一个闺阁女子,去刑部当什么捕头,整日与那些亡命之徒周旋!这次是万幸,只受了皮外伤,若是……若是……他不敢再说下去,语气坚决,“从明日起,你不准再去刑部了!给为父在家好好待着,安心待字闺中!”
芳如张了张嘴,想说自己还有未竞之事,还有“赤焰雷"的后续需要处理,但看到父亲眼中真切的担忧与后怕,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知道,此刻争辩无用。
沈文正看着女儿沉默顺从的模样,心心中稍安,但另一件更沉重的心事却浮上心头。
他挥退左右侍女,厅内只剩下父女二人。
他踌躇片刻,脸上带着难以启齿的纠结,最终还是低声问道:“如儿……为父近日…在衙门里听到一些风言风语……他观察着女儿的神色,小心翼翼地问,“他们…他们都说你…有了身孕?这定然是那些小人嚼舌根,污你清白!你告训为父,是不是假的?若是假的,为父拼着这官职不要,也定要揪出造谣之人,为你澄清,还你清白!”
芳如的心猛地一沉。
该来的终究来了。她想起昨日在白虎节堂,众目睽睽之下,自己被迫承认有孕的情形。此事,已无法再隐瞒父亲了。她垂下眼睫,避开父亲殷切期盼的目光,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参…外面的传言…并非空穴来风。女儿……女儿的情况有些复杂,但…但好像……确实是有孕了。”
“什么?!"沈文正如遭雷击,猛地站起身,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精心教养、引以为傲的女儿,竞真的…未婚先孕!
这简直是晴天霹雳!
“是……是谁的?"沈文正的声音因震惊和愤怒而颤抖,他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可能,是哪个登徒子,哪个混账东西,竟敢如此欺辱他的女儿!“你告诉爹,是谁?是不是有人强迫于你?!“他宁愿女儿是受了欺负,七好过自愿做出这等有辱门风之事。
孩子是谁的?芳如的指尖深深掐入掌心。
她几乎能百分百确定,腹中骨肉是皇帝周凌的,是上一世纠缠留下的意外之果,随着她的重生一同来到了这一世。
可这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