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山的书房里,一如既往地安静。
只有桌上的台灯,亮着一圈温暖的光。
华教授坐在陈山的对面,神情凝重,布满血丝的双眼里,写满了疲惫和焦虑。
在他的面前,摊开着一张小小的纸条。
纸条上,只有一行简单的字:
“CV409,军用级高增益五极真空管。”
旁边,还有一连串密密麻麻的、凡人看不懂的性能参数:跨导、阳极电压、栅极电流……每一个数字,都代表着当时电子工业的最高水准。
“陈先生,情况就是这样。”
华教授的声音沙哑,他刚刚用最简洁的语言,向陈山汇报了他们遇到的这个无法逾越的难题。
“这枚小小的真空管,就是整台‘马克一型’计算机的心脏。没有它,我们带回去的那些图纸,就是一堆废纸。”
“根据我们的调查,这种‘CV409’真空管,是英国曼彻斯特的一家名叫‘穆拉德’的公司,专门为军方和费伦提公司独家生产的。它的生产工艺和材料配方,属于最高等级的商业和军事机密,受到了英国贸易部和军情部门最严格的出口管制。”
“别说是卖给我们,就算是在西方盟国之间,也需要极其严格的审批。我们,不可能通过任何正规渠道得到它。”
“那我们自己,能造出来吗?”陈山沉声问道。这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华教授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地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难。不,应该说,以我们国内现有的工业基础和技术水平,短期内几乎不可能。”
他拿起那张参数表,指着上面的几个数字。
“您看,它的灯丝材料,要求在超高温下依然能保持极高的电子发射效率,这需要特殊的稀土金属涂层技术。它的栅极,细到只有头发丝的几十分之一,而且要保证绝对的平行,这对精密加工的要求,我们达不到。还有它的真空度,要求比我们能达到的最高标准,还要高出两个数量级……”
华教授每说出一个技术难点,都像是在陈山的心上,压上了一块沉重的石头。
陈山不是技术专家,但他听得懂华教授话里的意思。
这不是一个简单的技术攻关问题,这是一个国家整体工业体系的代差问题。
就像让一个最好的铁匠,去打造一枚现代的CPU芯片一样,根本就不是一个维度的事情。
书房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陈山靠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
他的脑子里,飞速地运转着。
整个计划,从一开始的构思,到创办大学,到伦敦的“双簧戏”,再到香港的“猫鼠游戏”,环环相扣,步步为营。
眼看着,就要大功告成了。
却没想到,在最后关头,被一个只有拇指大小的玻璃管,给彻底卡住了。
这是一种巨大的挫败感。
就像你费尽千辛万苦,终于登上了珠穆朗玛峰的顶峰,却发现,月亮还在遥不可及的天上。
怎么办?
放弃吗?
就带着这一堆暂时无法变成现实的图纸,回去交差?
不!
陈山的脑海里,立刻否定了这个念头。
开弓没有回头箭。
为了这台机器,国家付出了多少心血,他自己和手下的兄弟们,又冒了多大的风险。现在放弃,他无法向任何人交代,更无法向自己交代。
既然买不到,也造不出。
那就只剩下最后一条路了。
陈山的眼睛,猛地睁开。
一道骇人的精光,从他的眼底一闪而过。
华教授被他这个眼神吓了一跳,他看到陈山原本平静的脸上,浮现出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
“华教授,”陈山缓缓开口,“图纸我们拿到了。这很好,这是我们胜利的第一步。”
“但是光有图纸还不够。”
“我们不仅要屠龙之术,我们还要那把真正的龙泉剑!”
华教授愣住了:“陈先生,您的意思是……”
陈山没有直接回答他。
他站起身,走到书房的保险柜前,打开柜门,从里面拿出了一份文件。
那是当初为了迎接“马克一型”,由王虎他们制定的,关于科学楼的安保方案。
上面详细记录了科学楼的建筑结构,安保人员的布防,独立的供电和空调系统,以及……那条唯一的,专门为了运输大型设备而修建的,从实验室直通外面的运输通道。
陈山的目光,落在了那条运输通道的图纸上。
他的手指,顺着图纸上的路线,从一楼的实验室大厅,一路划到了大楼外的马路上。
一个无比大胆,甚至可以说是疯狂的计划,在他的脑海里,迅速成型。
既然我无法把你的心脏取出来带走。
那么,我就把你的整个身体,连皮带骨,一起搬回家!
他转过身,重新看向华教授。
“华教授,我问你一个问题。如果我们能把整台‘马克一型’计算机,完完整整地运回大陆。对于我们的科研,意味着什么?”
华教授被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