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
巨大的轰鸣声从头顶传来。
两架涂着美军徽章的战机,以超低空掠过桅杆。
紧接着。
几颗耀眼的照明弹在船头前方炸开,将整片海域照得如同白昼。
舰长冲出驾驶舱,抬头看去。
只见那两架战机正在疯狂地摇晃机翼。
......
香港,和记大厦。
梁文辉死死盯着秒表。
“还有一分钟……”
陈山的眼睛盯着那部通往北京的红色电话。
它一直安静着。
没有响,就意味着前线还没有接到开火的最终命令。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陈山死死盯着手表上的秒针。
陈山的后背已经完全湿透了,汗水顺着额头流进眼睛里,刺得生疼。
他不敢擦。
他怕错过了任何一点声音。
红色电话里,突然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口令声。
“一号发射阵地准备完毕!”
“目标锁定!”
“导弹通电!”
陈山的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他对着另一部电话疯狂地喊道:“你们是干什么吃的!亨利!快点!”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电话里,突然传来了一阵欢呼声。
紧接着是基辛格的声音。
“它动了!陈!”
“它正在一百八十度掉头!全速脱离!”
几乎同一时间。
红色电话里,那些令人窒息的口令声戛然而止。
片刻后,那个冷硬的声音再次响起。
“目标已掉头。”
“威胁解除。”
“发射中止。”
陈山整个人像被抽走了脊梁骨一样,瘫软在椅子上。
两部电话的话筒,从他手里滑落,“咣当”一声掉在桌子上。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就像一个刚从深水里浮上来的人。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
梁文辉探进头来,看到陈山的样子,吓了一跳。
“山哥,你没事吧?”
陈山摆了摆手,想说话,却发现嗓子哑得几乎发不出声音。
他指了指桌上的凉咖啡。
梁文辉连忙端过来,递到他嘴边。
陈山一口气喝干了那杯苦涩冰凉的液体。
他感觉自己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衬衫已经完全湿透,黏在背上,冰凉刺骨。
“文辉。”
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把窗户打开。”
“我想……透透气。”
......
恐惧是最好的催化剂
危机过后的四十八小时,华盛顿和北京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
没有抗议,没有声明,没有互相指责。
就像两个在黑暗中持刀对峙的人,突然发现灯亮了,彼此的刀尖距离对方的咽喉只有零点零一公分。
那种劫后余生的后怕,足以让最狂热的好战分子冷静下来。
威拉德酒店。
陈山的客房里,烟雾缭绕。
基辛格坐在他对面,手里也夹着一支烟。这位很少吸烟的国务卿,今天已经连抽了三支。
“总统先生让我转达他对你的……不仅仅是感谢,还有敬意。”
陈山冷冷地说道:“敬意就不必了。”
“我只想知道,你们承诺的东西,什么时候兑现?”
基辛格沉默了片刻。
“福特总统已经召集了国家安全委员会的紧急会议。”
“之前的事情,把所有人都吓坏了。”
“包括那些最强硬的鹰派。”
基辛格吐出一口烟圈,苦笑了一声。
“当拉姆斯菲尔德看到核弹发射井的准备状态灯亮起的时候,他的脸比死人还要白。”
“他们终于意识到,没有一个直接的、官方的沟通渠道,在这个核武器时代是多么危险的一件事。”
陈山靠在沙发上,神情疲惫,但眼神却异常明亮。
“恐惧。”
陈山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博士,有时候,恐惧是最好的催化剂。”
“他们之前喊打喊杀,是因为他们觉得战争很遥远,是在地球另一端的一场局部冲突。”
“但这次,他们真切地感受到了,核战争的阴云就在他们头顶。”
基辛格点了点头,深有同感。
“总统反复问我同一个问题:如果我们和北京有正式的大使级外交关系,有直通的热线电话,这种事还会发生吗?”
陈山坐直了身体,他知道,收获的时刻到了。
“当然不会。”
“如果有热线,这就只是一个三分钟就能澄清的误会,而不是一场差点毁灭世界的危机。”
“博士,这就是你们现在最需要的。”
“不是什么《关系法》,不是什么战略模糊。”
“而是一个能随时拿起电话,找到对方最高层,说一句‘嘿,那是误会’的渠道。”
基辛格掐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