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青河微微垂首,放低姿态:
“大人过誉了,下官只是唯勤勉前行而已。”
陈凌雪这当口已开始思忖,如何切入到结姻这个话题。
她在心中斟酌字句,思量着如何不着痕迹地开口,才能既不显得突兀,又能探听出江青河本人的些许意向。
却见对方面色倏然一正,沉声说道:
“大人,下官此次前来,除了例行禀报外,实则另有一件万分紧要之事,关乎重大,不敢延误。”
“哦?何事?”
陈凌雪闻言,微微一怔。
随即,她敏锐地捕捉到江青河眉宇间的严峻之色。
心念电转间,暂时将那些关于婚嫁的锁碎思绪瞬间摒除,神色恢复了一贯的冷冽,静待起江青河的下文来。
江青河略一沉吟,随后才开口,将昨夜的经历清淅道来。
“往生道?”
陈凌雪听后,原本平静的眼神骤然锐利起来,整个公廨似乎都弥漫起了一股肃杀之气。
先前灭杀枯荣母蛊那一役,擒获的往生道执事与暗鸦,她可是亲自参与了审讯。
没成想那名执事骨头极硬,各种手段用尽,最后直到断气也未吐出半句有价值的供词。
倒是那个暗鸦,在意志濒临崩溃的边缘,终于松口,指认了北城门外的一处地点。
然而当他们火速调集人马赶至时,所见只有人去楼空的废墟。
所有有价值的痕迹早已被清理得一干二净,徒留一片狼借。
此后,在陈凌雪的命令下,破魔总司继续投入不少人力物力。
在外城乃至周边局域进行了数轮拉网式的搜查,但都收获甚微,往往抓到几个无关紧要的外围喽罗,线索便戛然而断,仿佛这个组织凭空蒸发了一般。
可眼前的江青河,不仅自身修为一路高歌猛进,令人侧目。
竟还能在往生道没有察觉的情况下,直接找到对方的老窝!
这能力,这运气。
一时之间,让陈凌雪都感到有些难以置信。
她凝视着江青河,说道:
“当真?”
“绝对没错,下官确认无误!”
江青河肯定道,没有丝毫尤豫:
“那据点规模不小,内有房屋数十间,人员活动频繁,绝非临时落脚点。应是其重要基地,甚至可能是内核老巢。”
陈凌雪缓缓自公案后站起身,踱了几步,忽而停下,目光看向江青河:
“江青河,若这处探明的据点,果真如你判断,是往生道的内核基地,那此次你可是立大功了!”
江青河心头微震,随即一喜。
枯荣母蛊一役,让他得了一万功勋。
若此番事成,想必功勋点定然会远超上次,能够在司库内兑换在先天境都有所助力的好东西了。
他压下有些波动的情绪,面上依旧保持着沉稳,再次躬身:
“此乃下官分内之事,不敢言功。唯愿早日铲除邪佞,以安民心。”
陈凌雪深深看江青河一眼,心中的评价不禁又高了几分。
不居功,不倨傲,心思沉稳,确实是可造之材。
假以时日,她正式执掌陈家的那一日,必能成为麾下第一大将。
这时,江青河问出了一直以来让他有些疑惑的地方:
“大人,这从内城逃窜出来的往生道馀孽,曾经究竟是何来历?”
陈凌雪闻言,脸上闪过一丝细微的复杂神色。
她尤豫了片刻,才缓缓说道:
“其实,往生道的内核成员,大多源自内城一个早已复灭的家族——邢家。”
“当年邢家凭借某些不为人知的际遇,曾以惊人的速度崛起,风头一时无两,甚至隐隐有与内城四大世家并驾齐驱之势。”
“但其过于狂妄,四处树敌。最终在内城势力的联合打压下,轰然倒塌,烟消云散。”
这段过往,陈凌雪稍稍说得轻描淡写,避重就轻。
真实原因,她并没有对江青河说。
实际上,不仅是因为邢家打破了内城固有的势力平衡,分割、侵占原本属于大家的利益蛋糕。
更关键的是,这个家族内,出了一位惊才绝艳的天才。
十四岁的年纪,便破入了先天境。
这种进境速度,让四大家族坐立难安。
若容其成长十数年,必将引发内城势力重新洗牌。
这是绝大多数掌权者不愿看到的局面,所以才有了后来的雷霆手段。
“原来如此。”
江青河听到陈凌雪说出来的这段话后,配合地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他虽觉陈凌雪话中尚有未尽之意,有所隐瞒。
但见其神色,便识趣地不再深究。
如今的往生道,便是邢家残存的部众,以及一些当年死忠于该家族、或在复灭中遭受牵连而心怀怨恨的附属势力,纠集在一起形成的组织。
陈凌雪解释完毕,当即走回公案之后。
她取过一张特制用于紧急上报的加密文牒,将江青河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