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
李青衣紧闭着眼,全力维持着那微弱的血脉之力,鼻息越来越微弱。暗金碎片的光芒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身后的纯白与黑色依旧在僵持,那空灵的歌声若有若无,仿佛随时会断绝。
每一秒都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终于,就在顾霆感觉力量即将耗尽,暗金碎片的光芒即将熄灭的瞬间,他的脚触碰到了对岸坚硬而粗糙的岩石。他用尽最后力气,拖着李青衣,踉跄地爬上了岸,瘫倒在一片相对平坦的、覆盖着厚厚灰尘的古老石台上。
两人躺在冰冷的石台上,大口喘息,几乎连手指都无法动弹。
成功了!暂时安全了。
顾霆艰难地偏过头,看向对岸。那片战场依旧被恐怖的能量光辉笼罩,看不清细节。但那神秘的歌声,似乎变得更加清晰了一些,依旧顽强地持续着。
他收回目光,开始打量他们所在的这个地方。
这是一个巨大的、嵌入陡峭岩壁中的半开放式平台,像是某种古代的码头或观测站。脚下铺着巨大的石板,边缘立着几根已经断裂的石柱。平台后方,是一个黑黝黝的、通往山体内部的洞穴入口,入口处残留着金属门框的痕迹,但门早已不知去向。
空气中弥漫着陈腐、干燥的灰尘气味,以及一丝极淡的、类似机油和臭氧的古老味道。这里似乎已经废弃了极其漫长的岁月。
顾霆挣扎着坐起来,检查了一下李青衣的情况。她只是脱力昏迷,气息还算平稳。他又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伤势,肋骨应该没有彻底断裂,但骨裂是跑不了的,内脏也受了震荡,需要时间恢复。
他捡起那块已经彻底黯淡无光的暗金碎片,小心收好。又从怀中摸出那个兽皮水囊,晃了晃,里面还剩最后一点光河水精。他小心翼翼地喂李青衣喝了一小口,自己也抿了一口。清凉的生机能量流入体内,稍稍驱散了一些疲惫和剧痛。
必须找个更安全的地方。他将李青衣背起,踉跄着走向那个黑黝黝的洞穴入口。
入口内是一条向下倾斜的、人工开凿的通道,墙壁是光滑的合金,但布满了锈蚀和裂纹。通道内一片漆黑,只有远处尽头似乎有一点微弱的光芒。
顾霆小心翼翼地向深处走去。通道两侧有许多房间的门户,但大多都被锈死或者被坍塌的岩石堵死。
越往里走,那股陈腐的气息越重,但同时也开始出现一些新的东西——壁画。
通道的墙壁上,开始出现一些用某种发光矿物颜料绘制的、已经模糊不清的壁画。顾霆停下脚步,仔细辨认,壁画的内容令他震惊。
最初的壁画,描绘的是一片祥和、繁荣、充满奇异植物和发光生物的美丽世界(疑似摇篮?)。许多穿着古朴长袍的人形生物在其中生活、劳作、祭祀。
接下来的壁画,画风陡然一变!漆黑的、扭曲的、如同触手般的能量从天空撕裂的缺口中涌入,所过之处,万物凋零,生命扭曲成可怕的怪物!先民们惊恐地逃亡、战斗,但节节败退。
再往后,壁画显示先民们聚集在一座巨大的、发光的水晶塔(与归墟之塔有几分相似,但更加宏伟神圣)前,似乎在举行某种悲壮的仪式。许多先民倒下,他们的力量汇入塔中。
然后,画面变成了世界被撕裂,核心的那片美丽土地被一道巨大的、由无数符文构成的光幕封锁、剥离。而剩下的、被污染的土地则化作了无尽的废墟和黑暗。光幕之外,那颗暗红色的、充满怨恨的“心脏”(沉眠之心)被无数锁链缠绕、放逐。
最后的几幅壁画,则描绘了幸存的先民分成了两拨。一拨进入了被光幕封锁的核心土地(摇篮),另一拨则留在了外面的废墟,他们围绕着那座已经变得黯淡的水晶塔,建立起了新的家园,并时刻看守着那片光幕,以及光幕外那颗被放逐的、蠢蠢欲动的“心脏”。
这些壁画的风格,与沙之民圣地的壁画有相似之处,但更加古老,更加真实和悲壮。
它们似乎在诉说着鸁鱼老人口中那场远古灾难的另一个视角,印证了他的话,却又补充了更多细节。
尤其是关于那座水晶塔的作用,以及先民的分裂。
守序者或许就是那些留在外面、负责看守的先民的后裔?而“遗光之民”,可能是另一支?
顾霆心中震撼,继续向前。
通道尽头的微光越来越近。那是一个相对宽敞的大厅。大厅中央,竟然悬浮着一个巨大的、由水晶和金属构成的复杂仪器!仪器虽然布满灰尘,许多地方已经损坏,但其核心部分,竟然还在微弱地运转着,散发出那指引他前来的柔和白光。
仪器周围连接着无数粗大的、已经断裂的能量导管,通向大厅四周墙壁上的各种操作台和屏幕——它们早已漆黑一片。
在那悬浮仪器的下方,地面上镌刻着一个巨大的、与顾霆手中暗金碎片上纹路极其相似的符文阵列!
此刻,那符文阵列正在随着悬浮仪器的微弱运转,同步闪烁着极其暗淡的光芒。
让顾霆瞳孔收缩的是——
在那闪烁的符文阵列中央,竟然静静地躺着一个人!
那人身穿破烂的、沾满污渍的守序者士兵制服,脸上带着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