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字教她认识。
“阿兄,这些字太难了!”她撅嘴抱怨。
身旁的青年笑道:“阿菀连大齐律都认不全,以后还怎么学阿兄帮人写诉状?”
“不准笑!我这么聪明,肯定能认全!”小林菀气鼓鼓地继续看起来。
那人听罢,反倒笑得更欢。
原来十几年前,她曾想帮人写诉状啊……
林菀轻轻摇头一笑。若非此刻碰巧想起来,平日早忘干净了。往事沉在记忆的河底,偶尔掀起尘埃,却总让眼眶莫名发酸。
她轻轻吁出一口气。
忽然,窗外隐约传来哗啦声响。林菀浑身一僵,院门外有人在开锁!是宋湜下值回来了!啊啊啊!她看简册太入神,竟忘了时辰!
后背瞬间冒出冷汗!
短暂震惊后,林菀迅速收好简册,起身环顾。若此时出门,定会撞上开门进院的宋湜!
这可不行!
但若不出门,又能躲到哪?
屋里陈设简单,卧榻和木案下都藏不了人,书架紧挨墙壁也没法躲。
衣箱?
应能藏下一个人!
院门锁“哗啦”一声打开了。
心脏砰砰直跳,她迅速打开箱门,只盼宋湜回屋别开衣箱,才好伺机溜走。她正待躲进去时,忽听院外遥遥传来一道妇人声音:“郎君是隔壁新搬来的?”
林菀一个激灵,这不是阿母吗?她从宫里回来了?
门外脚步停住,宋湜温和回答:“正是。”
阿母的声音顿时热情起来:“那咱们以后就是邻居了呀!我就住你隔壁!以后多多照应啊!”
“好。”宋湜应罢,似要继续迈步,却听阿母又问:“郎君是一家人搬来的?怎么就见你自己?”
“在下独居。”宋湜颇有耐心。
林菀不禁冒了冷汗。阿母最是唠叨,这会儿让她撞见隔壁新邻,不趁机把宋湜祖宗十八辈打听清楚,肯定不会罢休。
哎?
那她还留在屋里作甚,正好趁机溜走啊!
如此一想,林菀心中一喜!她赶紧合上衣箱,轻步来到屋门后,悄然往外窥看。
院门开了一道缝,宋湜被门挡着,正与阿母说话。
“不知郎君如何称呼?”
“在下宋湜。”
“宋十?呀,怎觉有些耳熟……是哪个十字呀?”
阿母果然开始打听了,知母莫若女啊!
宋湜这名,曾经街头巷尾都在议论,自然耳熟。林菀从未如此感激阿母的唠叨,她鼓起勇气,提裙轻步出门,迅速躲到槐树背后。
心脏紧张得快要跃出嗓子眼!幸好一切顺利,没被宋湜察觉!
林菀大大松了口气,开始爬树。
爬树而已,不在话下。
门外的对话仍在继续。
宋湜应道:“左边三点,右边是非的是字。”
阿母恍然:“这字不太常见……宋湜……宋湜……我肯定在哪听过!”
林菀已爬上槐树粗枝,身旁枝叶交错,她不敢动作过大,以免折断树枝引起宋湜警觉。此时他但凡进院,就能一眼看到她!
她一边小心前行,一边腹诽:就是十年前的策试榜首啊!
阿母却忽然问道:“宋郎君,令堂可叫纪宣华?”
宋湜明显顿了一下。只听他声音微颤:“大娘为何知晓家母名讳?”
“哎呀,你真是宣华的儿子阿湜啊!我瞧你长得像她!”母亲激动起来,上前拉住宋湜,“二十多年前,我在城里摆摊卖酥饼,你母亲常带你来吃!那时你才这么一点大,都能吃完一整个饼,还把手舔得干干净净!你可有印象?”
正在翻墙的林菀闻言一惊,阿母竟然认识宋湜母亲?!
再一想,也不奇怪,多年前,阿母在梁城号称“酥饼一绝林娘子”。不少达官贵人都慕名来买。不过,一般贵妇皆遣仆婢来买,他母亲怎亲自带儿子来街头酥饼摊?
宋湜沉默片刻后,应道:“那时我还不到六岁,但确实有些印象。原来您就是母亲提过的林姨。”他的声音已恢复平稳,却透出些许笑意。
“哎呀哎呀,阿湜都长这么大了!当年你母亲告诉我这名,我就说不常见呢!所以有印象。就说嘛,肯定在哪听过!真巧啊真巧,竟让你租了隔壁!”
“林姨怎知我是租的房?”
“隔壁就是我女儿买来放租的!我家就是房东呀!”阿母关切问道,“住的还习惯吧?”
已翻过院墙的林菀全然卸下了紧张,开始下梯。但听到阿母所言,她浑身一僵:阿母打听他也就罢了!怎么自家事也往外说!
罢了,反正宋湜不知那位女儿就是她。至少母亲拖住了他,让她安全回家了。平日她多在云栖苑当值,以后小心避开,不让他发现便是。
林菀跃下木梯,刚松口气,却听母亲又问:“吃过晚饭没有?要不来我家吃吧!”
喂!我刚回来啊!怎么又叫他过来!
林菀震惊地看向自家院门,只觉晴天霹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