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留地土质肥力不够,打算自己沤肥试试,不知道咱们村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她把问题抛了回去。
赵卫国愣了一下,他预想到对方可能会恼羞成怒,却没想到对方竟然会如此平静。
沤肥?这话从一个城里的娃娃嘴里说出来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就这?你们这沤出来的东西,能把菜种活就不错了,还肥力?”
苏玉看着他瞧不起人的样子,忍不住开口:“我们怎么弄关你什么事?”
周晓梅也小声附和着。
赵卫国挑了挑眉,看着她们努力的样子,觉得这几个女知青有点意思,至少和那些一来就哭哭啼啼或者眼高于顶的不一样。
“行,你们乐意折腾就折腾吧,就是...别到时候招了虫子,又来找队里解决。”
看着赵卫国晃悠着离开,苏玉气的直跺脚:“这人是谁啊?怎么这么讨厌!”
“听淮,咱们沤的肥...不会招虫子吧?”周晓梅担心的看着。
“放心,只要密封好了,发酵过程没问题,味道不会太大。他懂什么?”林听淮浑不在意。
三人休息一会儿后,又开始了沤肥大业。
林听淮指挥着把杂草和泥土按照粗略比例混合,用能找到的材料对缸口尽量密封住。
刚忙活完这项大工程,三个人的肚子不约而同地叫了起来。
“咕...咕”
从昨天到现在三人还没好好吃过饭,修屋顶、开荒、沤肥可都是体力活...
“带来的饼干和糖就剩一点了...”苏玉摸着自己的肚子,愁眉苦脸。
周晓梅也小声道:“最后一块干粮今天早上已经吃完了。”
林听淮叹了一口气,想了想:“我们去队里问问,能不能先借粮给我们。”
三人看着彼此灰头土脸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用手帕先擦一擦。”苏玉急忙拿出了自己的小手帕。
随便擦了把脸后她们向大队部的方向走去。
去大队部的路上,要经过村里最大的那片麦田。现在正是麦田拔节的关键时期,阳光下一片绿意盎然。
周晓梅和苏玉,一边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一边舒心地看着这茂盛的麦田。
而林听淮的脚步,却慢慢的停了下来。
不对劲。
这麦苗的颜色...和她之前在火车上看到的一样,甚至要更严重一些。
靠近田埂的这一片,叶尖和叶片出现了更多明显的黄褐色条斑...有些叶片已经开始卷曲、干枯。
这绝不是简单的缺少肥力或者干旱能解释的。
她蹲下身仔细检查着。这斑点的形状...
“听淮,你看什么呢?”周晓梅好奇的问。
“没什么。”林听淮站起了身,心里沉甸甸的。
这症状,结合她对病虫害的知识储备,高度疑似是...锈病,而且看情况,来势汹汹啊。
如果放任不管,或者防治不当,等到抽穗灌浆期,后果不堪设想。
甚至...可能会绝收。
她看向这片广阔的麦田,仿佛已经看到了秋收时村民们绝望的脸。
这...这可是关乎着村民们生命的大事。
“快走吧,听淮,我快饿扁了。”苏玉催促着。
林听淮压下心头的焦虑,快步跟上苏玉,但目光却忍不住一再扫过路边的麦田,越看心情越沉重。
大队部里,赵有才正在忙着和会计对账。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来。
看到是她们三个,眉头习惯性皱了起来。
“赵队长,我们刚来,带的干粮吃完了,想问问队里能不能先借一些粮食给我们?等我们挣了工分一定还!”林听淮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礼貌又可怜。
赵有才打量了她们一眼,目光在她们明显带着疲惫和饥饿的脸上扫过。
他冲会计扬了扬下巴:“按规矩,新来的知青,每人能先支取20斤粗粮,记账上。”
会计是个带着老花镜的干瘦老头,闻言慢吞吞的翻开了账本,拿起钢笔,沾了沾墨:“名字”
“林听淮”
“苏玉”
“周晓梅”
会计一笔一划地写下了她们的名字,然后起身,带着她们去了旁边的仓库。
仓库里堆满了粮食,会计拿秤称了六十斤的玉米碴子掺合着高粱米。
六十斤,虽然看上去并不多,但用麻袋装起来,对三个本就筋疲力尽的瘦弱姑娘来说,也是个不小的负担。
林听淮深吸一口气,率先抬起了最沉的那袋粮食。
回去的路上,林听淮还在想着麦苗的事。
她在大队部几次想要开口提一下自己的发现,但看着赵队长那不耐烦又轻视的态度,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一个刚来的,瘦弱的女知青,空口白牙的和经验丰富的队长说
“你们的麦子得了大病,不及时治疗可能会绝收。”谁会信?不把她打出来都算大队长仁慈了。
“听淮,你怎么了?感觉从刚刚开始就心事重重的样子。”周晓梅细心的问。
“啊?没事。”林听淮回过神,对着她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