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们有些盲目的乐观了,或者说,村民们对锈病的重视程度远远不够。
不能再等了。必须想办法让赵队长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晚上,周晓梅和苏玉已经沉沉的睡着,因为疲惫发出了轻微的鼾声,而林听淮则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她睁开眼睛,悄悄从背包里拿出她唯一的本子和一小截铅笔。
借着月光,她在本子的空白页,凭借着以往的记忆。
开始简单的勾勒出麦苗病害的典型症状,并且在旁边标注了她认为的现阶段可行的防治建议。
她知道...这很冒险。可能队长并不会相信她的话,但她必须尝试。
.......
第二天。赵队长罕见的亲自到她们干活的地方监督。
林听淮看着队长蹲在田埂上,看着发黄的麦苗,不住的念叨着:
“他娘的,今年这黄叶怎么长得这么快,得赶紧去找技术员来喷药了...”
林听淮心跳骤然加速。就是现在!
赵队长看着发黄的麦苗,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
种了这么多年地的直觉告诉他,今年的黄叶不太对劲...
可具体啥毛病,该怎么治,他心里也没底,明天得去请王技术员了...
林听淮深吸一口气,慢慢走向赵队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直到他走到了赵队长的面前。
“赵队长”
赵有才正心烦意乱呢,闻声抬起了头。
见到是这个新来的女知青,没好气的说道:“干啥?活都干完了?”
林听淮并没有被他的语气吓退,她从她的口袋里拿出了叠的整整齐齐的那张纸。
是昨晚她在笔记本空白页上凭借着记忆写下的图示和摘录。
“赵队长,我...咱们今年麦子的黄叶,我好像在书里见到过,里头画的麦苗的样子,跟咱们田里的这个有点像。”
林听淮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专业一些,她在队长看过来的时候顺势把纸递了过去。
完全是一副偶然发现,拿来请教的姿态。
“书上就这么胡乱画的,我也不知道……记得准不准?您见识多,给瞧瞧,看是不是一回事?”
赵有才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那张轻飘飘的纸。
他本不想理会,但目光扫过纸上那清晰勾勒出的病叶图案。
以及旁边标注的“锈斑”、“粉末”、“秆子也会坏”等字样,心头微微一动。迟疑了一下,他还是接了过来
纸上,用简单的线条画出了好叶子和坏叶子的对比,坏叶子上标明了锈斑的样子和怎么长。
旁边还有几行小字,写着:“秆锈病,传播迅速”,“建议发现立即治疗”,“最好用石灰混硫磺粉煮水喷”等。
字迹娟秀,表述清楚。
尤其是“秆锈病”、“石灰硫磺”这几个词,赵有才虽然不完全明白,但听着就像那么回事。
这纸上的东西,有来处,不是这女娃娃凭空瞎想。
到这里,赵有才的心里已经信了大半。但粮食问题...必须慎之又慎。
他盯着那张纸,翻来覆去地看,眉头越锁越紧,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惊疑不定的光。
这女娃娃……书上看的?难怪说得有鼻子有眼。
石硫合剂?他好像听公社技术员提起过一嘴,说是能治一些叶子上的病……
他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看向林听淮,像是第一次真正打量这个瘦小的女知青。
她还是那副营养不良的样子,但眼神清亮,身上也有着一股令人信服的感觉。周身的气质,像是...像是公社里的研究员。
让人不由得想要相信那纸上的内容是真的。
周围几个干活的村民,也都好奇的望过来,不知道队长和林知青在说什么?
赵有才捏着那张轻飘飘的纸,感觉重若千斤。
他又看看地里大片枯黄的麦苗,腮帮子的肌肉鼓动了几下。
死马当活马医?万一...万一这书上记的法子真有点道理呢?这病要是真像书上说的传染快,那后果...
一种巨大的焦虑涌上心头。
突然,他猛地扭过头,朝着田埂上几个看热闹的年轻后生,用他那破锣嗓子吼道:
“那个谁!二牛!别他娘的愣着了!快!快跑去公社!把咱们的......把公社技术员请过来!!”
所有人的目光立刻看向了穿着补丁衣服,直直的站立在赵有才身边的姑娘。
空气在此刻凝固了。
林听淮站在原地,能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她...她成功了!至少...至少引起了重视。
林有才吼完,又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纸,小心翼翼地折好,放在了口袋里。
他的目光再次转向林听淮,眼神里地轻视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审视和一丝隐隐约约地期待。
“你...你确定...”他张了张嘴,似乎想问点什么,但最终还是转身进入了麦田里。
“唉”林听淮也转身回到了玉米地。她能感受到身后那些复杂地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