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生得唇红齿白,伶俐乖巧,平素最得西门庆欢心,常在书房伺候笔墨,偶尔也陪着吃酒取乐。
小偷小拿不断,原来那西门也未曾和他计较。
谁知也是个反水的家伙。
如今自己怎么能还要他!
“书童,上前来。”
书童战战兢兢地挪步上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发颤:“爹……小的在。”
西门庆也不看他们,从袖中摸出一锭雪白的银子,足有五两重,“啪”的一声声,掼在他面前的地砖上。
“拿着这银子,收拾你的铺盖卷儿,即刻给我滚出西门府!从今往后,不许再踏进我西门家大门一步!”
此言一出,满厅皆惊!
书童更是如遭雷击,脸色瞬间惨白!5两银子,对于下人来说,是一笔不小的遣散费,可这突如其来的驱逐,无异于晴天霹雳!
“爹!爹饶命啊!”书童率先反应过来,磕头如捣蒜,涕泪横流,“小的……小的不知犯了哪条家法?求爹开恩!小的再也不敢了!求爹留下小的吧!”
其余下人更是吓得魂飞魄散,一个个抖衣而战,连大气都不敢喘。
尤其是画童、棋童,更是面无人色,生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
西门庆却不为所动,脸上如同罩了一层寒霜。他冷哼一声:“忠心耿耿?哼!背地里做的那些勾当,打量我不知道?我眼里揉不得沙子!今日饶你性命,已是格外开恩!再敢啰嗦,仔细你的皮!拿了银子,快滚!”
书童见他心意已决,再无转圜余地,知道再求也是无用.
只得含着泪,哆哆嗦嗦地捡起地上的银子,又对着西门庆磕了几个响头,哭哭啼啼地退了出去,自去收拾那点可怜的行李。
厅内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众人粗重的呼吸声和压抑的恐惧。
这平日里最受宠的小厮都给赶走了,那自己呢?
西门庆这才缓缓站起身,目光如刀,再次扫过厅中噤若寒蝉的众人:
“都看见了?这就是不守本分、背主忘恩的下场!我西门庆待下人,从不薄待!吃穿用度,比寻常人家强十倍!”
“可若有人以为得了点脸面,就敢背地里生事,手脚不干净,或是仗着点小聪明,忘了自己是谁,忘了这府里谁是主子……”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转厉:“那书童我念他伺候一场,赏了银子,让他滚蛋!”
“若再有那等没王法、没天良的狗才,让我拿住了真凭实据,休说银子,我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把他送到衙门里,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们可都听明白了?!”
说着看向那管家来保。
这厮也不是个好家伙。
只是待人接物手腕高超,还留着有用。
只是这一番眼神,吓得来保差点没死过去。
哆哆嗦嗦,只待主人一个问话,就要把所有贪墨的银子都交代出来。
“听……听明白了!”
众人被他这一番杀气腾腾的话吓得魂飞魄散,齐声应道,声音都变了调。
“嗯。”西门庆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语气稍缓。
“好了,都散了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来保留下!”
西门庆挥了挥手。
众人如蒙大赦,慌忙行礼告退,一个个脚步踉跄。
如同后面有鬼追着一般,瞬间走得干干净净。
刚刚跪满的偌大的前厅,只剩下来保一人。
这来保吓得魂不守舍,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
“来保,”西门大官人开口道:“你在我府上,也有些年头了吧?”
“是……是,小的蒙爹恩典,在府里伺候已有……有七八个年头了。”来保额头贴着冰凉的地砖,不敢抬头。
“七八个年头……不算短了。”西门大官人慢悠悠地说道,“府里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你经手的事情,也不少吧?”
来保心里“咯噔”一下,冷汗瞬间就下来了。这话里有话啊!他连忙道:“小的……小的只是尽心尽力,替爹分忧,不敢有丝毫懈怠,更不敢……不敢有半点欺瞒!”
“尽心尽力?”西门大官人嗤笑一声:“前日里让你替老爷我买马鞍,省下的三两银子呢?”
这来保也是一背后插刀的贼货,可惜现在还要用他!
来保浑身剧震!
他吓得魂飞魄散,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连话都说不利索了:“爹……爹饶命!小的……小的该死!小的猪油蒙了心!一时糊涂!求爹开恩!小的这就补上!这就补上!求爹饶了小的这条狗命吧!”
他一边哭喊,一边“砰砰砰”地磕头,额头上瞬间就青紫了一片。
西门庆看着他这副狼狈相,一脚把他踹翻在地:“哼!一时糊涂?我看你是胆子越来越肥了!平日里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今日书童的下场,你也看见了?念在你伺候多年,又是个管家,我给你留几分体面,没当众揭你的皮!”
来保听得这话,如同捞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哭得更凶了:
“谢爹开恩!谢爹开恩!小的再也不敢了!小的对天发誓,若再有下次,天打五雷轰!小的……小的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