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红光!
紧接着,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他竟将那剩下的大半囊烈酒,高高举起,对着自己臂膀上那几处筋肉外翻、犹在渗血的狰狞伤口,“哗啦——!”一声,兜头浇了下去!
那滚烫辛辣的烈酒甫一接触翻卷的皮肉和裸露的嫩红肌理,便如同烧红的烙铁按了上去!
众人仿佛听到“嗤啦”一声轻响,仿佛滚油浇了下去!武松臂膀上那虬结如铁的肌肉,瞬间不受控制地、剧烈地、如同活物般猛地一抽搐!
筋腱条条暴起,皮肤下的血管根根虬张凸现,如同有无数条小蛇在皮下游走挣扎!
那伤口处,更是瞬间泛起大片大片的惨白,随即又被更汹涌的鲜血和酒液混合成的粉红泡沫覆盖,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牙根子发酸!
围观的众人,无论是贺大人的亲兵、西门庆的护院,乃至贺大人本人,全都下意识地倒抽一口冷气,“嘶——!”声此起彼伏!
不少人只觉得自己的膀子也跟着那伤口猛地一抽,仿佛那烈酒不是浇在武松身上,而是泼进了自己的伤口处!
可武松只是在那剧痛袭来的瞬间,牙关猛地一咬,腮帮子上的咬肌如同铁疙瘩般坟起,额角青筋暴跳了两下,仅此而已!
竟又是发出一声如同虎啸般的低吼:“痛快!当真痛快!”
那神情,非但不见丝毫痛楚,反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酣畅与满足,仿佛那蚀骨灼心的剧痛,不过是给他这尊铁打的身躯又添了几分活气!
吼罢,他看也不看臂膀上那犹自冒着酒气血沫的伤口,拎着那还剩了个底儿的酒囊,几步走到旁边一块半人高的青石旁,大马金刀地往上一坐,如同铁塔生根。
他抓起酒囊,又仰头灌了一口,任由那烈酒顺着虬结的脖颈流下,混着血污,浸湿了胸前破烂的衣衫,夕阳的余晖落在他身上,勾勒出一副浴血豪饮、恍若魔神般的剪影。
“真猛男也!”大官人心中一赞,望着发呆的众人皱眉道:“来保!玳安!用那浸透了桐油的牛筋索,再捆上三道铁链,把这厮给爷绑成个粽子!”
“是!大官人!”来保和玳安哪敢有半分迟滞,慌忙应声,手脚麻利地从褡裢里掏出早已备下的、三股拧成麻花般粗韧的浸油牛筋绳,又拖出沉甸甸、哗楞楞作响的铁链,如狼似虎般扑向地上那摊烂泥似的史文恭。
贺大人目光这才从武松身上挪了回来,这史文恭当面他兀自心有余悸。
眼神躲躲闪闪地瞟着地上被捆缚得结结实实的史文恭,喉头滚动了一下,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音:
“我在北地边关,跟辽狗、西夏崽子们厮杀了半辈子,尸山血海里滚爬出来的,砍翻的悍卒比宰的羊还多!自认见过的所谓猛将,真如过江之鲫…”
“可像史文恭这厮般,马背上如此…如此霸道凶戾的杀才,当真是活阎王下界,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啊!”
他眼神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恍惚与深入骨髓的后怕,仿佛仍在咀嚼一个未醒的噩梦,“那马术,人借马力,马随人意,简直通了灵!那杆枪,毒龙出洞,招招索命!更别提那股子临阵搏杀时透出来的冲天煞气…简直不是阳间的人物!他一人一骑,硬生生…硬生生差点将俺苦心布下的阵势捅了个对穿!”
他猛地转向西门庆,脸上带着后怕与感激交杂的复杂神色:
“若不是好弟弟府上这位武丁头神威天降,哥哥我这条老命,今日怕是要交代在这荒山野岭,做了孤魂野鬼了!”
他眉头拧成一个疙瘩,百思不得其解:“这等…这等近乎妖邪的杀神人物,怎会…怎会屈就在东京汴梁城一个区区团练的冷板凳上?”
说罢,他又忍不住偷眼望向大石上那尊浑身浴血、沉默如山的凶神武松,咽了口唾沫,声音低了几分:
“好弟弟…你府上这位武丁头,拳脚上的功夫竟也如此…如此凶恶霸道!哥哥我在清河县盘桓这些年,怎地从未听闻过如此惊天动地的好汉?”
话一出口,他自觉有些露怯,脸上微臊,对着西门庆讪讪一笑:“咳…倒让西门老弟见笑了,哥哥我自打离了那刀头舔血的营生,这胆子…也跟那泄了气的猪尿泡似的,怯懦多了。”
大官人西门庆闻言,脸上立刻堆起一团春风也似的笑意,连连摆手:“老哥快莫如此自轻!”
他声音清朗,带着一股子熨帖人心的力道:“方才老哥临危不乱,那几手指挥包抄、调度合围的本事,真真是沙场老帅的章法,小弟在旁看得是心折不已!至于说胆子怯?”
他话锋一转,笑容里透着了然的世故,“大丈夫立世,何惧一死?无非是心有所牵,念着家中嫂子贤惠,子侄年幼,不忍撒手罢了!这才是真丈夫、真担当!”
西门庆这一番话,如同滚烫的蜜油浇在贺大人那点残存的羞臊和不安上。
贺大人只觉得心口那块堵着的闷气“呼”地一下散了个干净,恍若吃了人参果一般,浑身三万六千个毛孔都透着舒坦,比灌了三碗滚烫的烧刀子还痛快!连寿命都多活了几年!
他腰杆子不自觉地又挺直了几分,脸上那点灰败气色也褪去不少,恢复了往日的几分威仪。
“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