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小的也心疼啊!”这已是**裸的刀锋抵喉!
吴月娘猛地抬起眼皮!那目光如同淬了寒冰的利刃,带着森然冷气,直直钉在钱豹那张油汗横流的脸上。
她非但无一丝惧色,反而从鼻腔里挤出一声更加清晰、更加刺骨的冷笑,那笑声像是碎冰碴子掉在铜盆里:“哼!好一个‘弹压不住’!钱管事的意思,我——听——明——白——了!”
她头也不回,声音陡然拔高,如同裂帛,带着森严命令:
“金莲!”
一直侍立在吴月娘身后的潘金莲,闻声立刻扭着水蛇般的细腰上前一步,那腰肢儿软得像没骨头,娇滴滴、脆生生地应道:“哎!大娘,奴婢耳朵尖着呢,您吩咐~”
吴月娘的声音冷得像腊月里屋檐下挂着的冰棱子,一字一顿砸在地上:“你亲自去!告诉后院那群吃闲饭看家护院的杀才们,抄起棍棒哨棒,把府门口那块地界儿,给我仔仔细细、里里外外‘清一清’!”
“倘若有那不长眼的腌臜泼皮、无赖垃圾,胆敢赖在我西门府门前,污了这块风水宝地,不肯滚蛋……”
她顿了顿,每个字都像裹着冰,砸得人心头发颤,“甭跟他们废话!有一个算一个,全给我下死力,棍棒伺候!打折狗腿,捆成粽子!立刻给我押送县衙,交给李县尊老爷!”
“就说是我吴月娘的原话:这帮贼配军,聚众持械,白日围堵官绅府邸,意图行凶作乱!请县尊老爷务必严加审问,看看是哪个山头的贼寇,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到我清河县西门府门前来撒野!”
潘金莲眼中瞬间闪过兴奋光芒,腰肢扭得更欢,声音又甜又脆,带着股子狠劲儿:“是!大娘您擎好儿吧!奴家这就去!保管把门口扫得干干净净,连根毛都不给他剩下!看哪个敢脏了咱家的地界儿!”
说罢,扭着腰肢,风摆杨柳般快步出去了。
吴月娘看也不看钱豹那瞬间铁青的脸,又唤道:
“桂姐!”
旁边侍立的李桂姐也忙上前:“大娘吩咐。”
吴月娘从袖中摸出一张描金名帖,递给李桂姐,声音恢复了平缓,却带着更重的分量:“拿着我的名帖,交给来禄。让他立刻骑快马,先去我娘家,请我哥哥吴千户!”
“再去南营军卫,请贺千户!就说府里来了些不明身份的强人,打着通吃坊的旗号,带着刀枪棍棒围了大门,口口声声要债,还要挟我这个妇道人家!”
“请两位千户大人务必带些亲兵过来瞧瞧!我倒要问问,在这清河县的地面上,到底是哪路神仙,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堵我西门府上的大门!”
李桂姐双手接过名帖,心头也是一凛,连忙应道:“是!婢子这就去!”她不敢耽搁,捧着名帖匆匆找管事来禄去了。
那钱豹竖着耳朵,将吴月娘吩咐桂姐的话听了个真真切切。尤其“吴千户”、“贺千户”、“带亲兵”几个字眼,如同烧红的铁蒺藜,“噼啪”砸在他心坎上。
那张脸“唰”地由铁青褪成煞白,额角上青筋突突乱跳,活似钻了几条蚯蚓。
他肚肠里翻江倒海,万万料不到这深宅里的奶奶竟是个辣燥角色!手段这般狠绝!
眼见这妇人非但不怕唬,反倒一出手就搬动了清河县驻军的太岁!更要告他们“聚众持械”、“围堵官绅府邸”!这罪名要是坐实了,通吃坊背后纵有如来佛,也难保他们这群小鬼不被打入十八层地狱!
他强按着心口那擂鼓般的跳荡,把牙一咬,做困兽之斗。声音虽还撑着粗硬,却已透出几分干涩嘶哑:
“大……大奶奶!您老何苦来哉?真个要撕掳破面皮不成?小的方才言语或有冲撞,句句却是实情!通吃坊可不是街面上那些没脚后跟的小押档!”
“咱们后头……后头供着真佛爷哩!提刑所、按察司、乃至京里都通着天!您今日若执意把事做绝,闹得没个开交,莫说您这西门府担不起血海般干系,就是清河县的贺千户、李县尊,怕也兜不住这天大的窟窿!大家留个转圜,日后好相见,不强如撕破面皮?”
他这番话如同竹筒倒豆子,又快又急。明是威吓,暗里却已露了三分怯,把“提刑所”、“按察司”、“京里”这些吓煞人的衙门名头,一股脑儿抛出来,只想压得吴月娘低头。
吴月娘听罢,非但无一丝惧色,倒像是听见了天大的笑话。
她鼻子里轻轻“嗤”了一声,那笑声又脆又冷,好似冰珠子落在玉盘上。
慢条斯理地端起手边那只定窑甜白瓷盖盅,用盖儿,一下下撇着浮沫,动作娴雅得如同在描花样。
呷了一口温茶,她才撩起眼皮子,目光凉浸浸地落在钱豹那张因惊惧而微微抽搐的脸上。声音依旧是不紧不慢,却字字如铁锥,直往他心窝里钉:
“钱管事这话说的,倒显得我吴月娘不识抬举了?我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哪里懂得什么提刑所、按察司、京里的大道理?更不懂什么‘泼天的干系’。”
她顿了顿,放下茶碗。
“我只知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话我说过。但还债,也得等我家老爷回来,查明缘由,分说清楚,该还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