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队伍里最高的,右手举着手机贴在耳边打电话,衬衫袖口卷起两截,右手腕上戴一个黑色护腕。
李清棠好奇地将目光在他右手的护腕上停留片刻,好奇那护腕下有什么。
他交完费转身离开时,李清棠看见了他的脸,那个轮廓很跌宕,面貌精神清朗,不像现在的年轻人那样丧。李清棠觉得眼下的自己也很丧,还在内心安慰自己,丧是一种时尚,是一种松弛的生活态度。
他身高腿长,走路很快,敞着的衬衫衣摆飘逸起来。李清棠目光追随他,但他始终没有看过来,直到有人从他身边经过碰到他一下,他看那人一眼,顺势漫不经心地看过来。
目光相撞,李清棠有种偷看被抓包尴尬,立刻高冷地避开目光。
过一小会再看过去,人已经不见了。
李清棠重新打开求职软件,将修改过后的求职简历公开,但没有向任何公司投出简历,转而去微博上发布动态: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再不工作要饿死了!啊啊啊谁来管管我啊呜呜呜……
抬头看一眼排号,前面还有好几个人,李清棠又低头,犹豫一会,给妈妈转过去一笔钱。
李香芸没有立即收款,她立即打了电话过来。
失业之后,每次李香芸打电话过来,李清棠总有一种压迫感,需要好好地酝酿积极情绪之后才敢接电话。她特意走出去外面,在大门一侧无人的地方接听。
她平常地喊了声阿妈,把能量都放在耳朵上,听阿妈查问:“你跟那个谢纪联系了没有,谈得怎么样了?”
关于相亲,李清棠不太上心,早忘了这事:“还没联系。”
李香芸一听急了:“为什么不去联系呢?”
“我工作忙嘛。”李清棠随口说,“而且他不也没联系我吗?双方都不积极,还是算了吧。”
“不行!你立刻去联系。”李香芸霸道完又开始苦口婆心,“他经济条件好,跟你岁数又合适,错过这个村没有这个店了。他不积极,那你就主动一点啊!都什么年代了,不一定要男的主动的嘛。而且你们又都在广州,约见面多方便。”
一夜未眠,李清棠精神恍惚,实在提不起劲跟阿妈辩论,只觉得接受比拒绝省力气得多。她于是应下,说今天会去加好友,随后岔开话题关心几句家里的情况,关心姐婆的身体。
李香芸讲姐婆的身体状况,说老人家身体难免有毛病,身子不舒坦那是常态,但都不致命。
李清棠浑浑噩噩地听着,沉默间转头,看到那男人走出医院大门,身边还跟着个大学生模样的女孩子,女孩子伤了脚,只剩一条好腿,他搀扶着她,陪着她很慢很慢地走。
进度太慢,他有点没耐心了,看看手机,有点无奈地说:“把自己弄成这样,这次长记性了没有?”
温暖迷人的男中音,很有辨识度,像清澈的山风,也像日落坠入海面线,有叫听者微醺的魔力。
李清棠的听觉被他的声线俘虏,顿了一顿才转开视线,随即听到那女生哀求:“我受伤的事,你答应我不要告诉我妈好不好,求求你了表哥,!不然我妈知道了又要臭骂我一顿。”
听到这里,李清棠背对着他们踱开步子,听阿妈又嘱咐她记得去加谢纪微信好友,她低声应着,慢慢回头,又朝那男人的背影望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