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盈月淡淡一笑,明澈澈的杏眸里满是算计人后的兴味。
“长姐最是争强好胜,事事都要做到最好。”
她虽没有十成十的把握,却可以断定许若月一定会想用白蒜配着豆腐试一试滋味。
那白蒜单独吃没什么问题,可配着那一道蜜羹,就容易让人肚痛腹泻,这还是许盈月幼时不慎吃错蜜羹才闹出来的笑话。
阚老太太年纪大了,肠胃不好……
笑过一场后,许盈月便继续坐回软榻里绣针线。
绣了足足一刻钟,她才出声问挽星:“你会不会觉得我太恶毒?”
费尽心机抢嫡姐的婚事就算了,为何还要伸手去害无辜的阚老太太?
挽星摇摇头,道:“姑娘可没有让大姑娘加这一道白蒜,即便是阚老太太吃了腹泻,与姑娘又有什么关系?”
是许若月有争强好胜之心,许盈月可没有逼她加这道白蒜。
挽星知晓她家姑娘心里仍有愧怍与不安,可事已至此,再去说这些也只能徒增烦忧而已。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挽星如此道。
许盈月搁下手里针线,呢喃着也念叨了两遍。
她笑笑,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道:“往后不会了。”
许盈月想,她既然选择走上了这条路,那便是要不计后果、不择手段地闯出一番天地来。
什么良知、什么仁善,都尽可抛之脑后了。
这世道,人善则只有被人吃干抹净的结局。
为了自己,也为了姨娘,她不该再生出这莫须有的愧怍来。
于是乎,许盈月又让挽尘去寻沈氏,道:“这两日,再让舅舅多打探打探定国公府的消息,像阚世子这样的人出门,总是要大张旗鼓地准备一番的。”
沈之山尽心尽力地打探着消息。
沈氏隐隐有些担心,既不想女儿嫁去徐家白送了性命,又怕她在刀尖上行走误了自己的前途。
说来说去,沈氏还是最恨骆氏。
她谨小慎微地伺候骆氏了那么多年,不过是想给女儿换一桩还看的过眼的婚事而已。
可恨这骆氏为了五百两银子就要置盈月于死地。
沈氏自己在许父跟前使不上什么力,便让贴身丫鬟将自己妆奁盒里的首饰都送去了许盈月那儿。
“你跟姑娘说,如今不是计较首饰的时候,她要做大事,手边银子必定不趁手,姑娘家家的出门总要戴点首饰,她的动不得,那拿我的去当了。”
那丫鬟知晓许盈月最是孝顺,便劝了沈氏几句。
沈氏却执意如此。
许盈月见了那一盒子首饰,脸色一下子就变得不好看了。
她知晓沈氏的心思,便也收下了那些首饰,没有让那丫鬟白跑一趟。
恰在这时,上房来了人。
说是徐家又派人来瞧许盈月了,前两回许盈月都称病不出,这一回却不行了,怎么也得去前院露个脸才是。
许盈月点点头,无意与骆氏身边的人相争。
她梳妆打扮后便去了前院。
本以为最多只会遇上徐家派来的几个婆子,没想到骆氏却留了个心意,瞒了许盈月。
今日来许府看望她的人是徐知洺本尊。
饶是许盈月再淡定,此时也不免白了脸颊。
她倒不是害怕如毒蛇般阴狠的徐知洺,而是担心骆氏看穿了她的心思,若真是如此,就不好办了。
进了屋内。
许盈月先朝骆氏行了礼,而后嘴角勾起一抹甜甜的笑意,甚至用含情脉脉的眼神望向了徐知洺。
“徐大人来了。”她嗓音清丽,特意夹着嗓子时更显柔情。
徐知洺一惊,却没想到上回泼辣的“小野猫”会突然变得这么小意温柔。
他不知许盈月耍得是什么手段,可看着即将到手的猎物想方设法地使着手段、耍着心机。
徐知洺的心里只有得意。
骆氏坐在上首,很满意许盈月的识趣。
她有心要让徐知洺和许盈月单独相处一会儿,便借口有管事婆子来问话,转身走了出去。
屋内只剩下徐知洺和许盈月。
徐知洺坐于扶手椅里,慢条斯理地抿了口茶,搁下茶盏,再用那散漫的眸光自上至下地打量了许盈月一回,最后视线落在她鼓鼓囊囊的胸.前。
“方才许家太太说,要在立冬前将你嫁出门。”
他兴味十足地说完,便去瞧许盈月的脸色。
骆氏一走,许盈月冷着一张脸,连装也不想装。
她这副冷清冷心的模样反而让徐知洺心痒难耐。
他笑道:“你一个庶女,能做我的继室已是捡了大运了,难道还想像你姐姐一样嫁去定国公府这样的世家豪门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