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是赛琳娜的领域——时之塔。
塔身并非普通的石料或金属,而是某种特殊的材料,其表面光滑如镜,却又仿佛有无数细小的、难以名状的符文在内部极其缓慢地流淌、生灭,如同将一条微缩的时间长河凝固成了建筑。
塔的形态并非笔直向上,而是呈现出一种奇异的螺旋扭曲感,越往上,扭曲的幅度似乎越大,给人一种空间和时间都在此处被微妙扰动的错乱感。
塔尖并非尖锐,而是一个悬浮着的、缓缓旋转的巨大沙漏虚影,金色的时之沙在其中无声流淌、循环,散发出恒定而古老的气息。
整座塔楼窗户都紧紧闭着,塔身底部,两扇紧闭的,表面蚀刻着复杂到令人目眩的时空符文的大门,像沉默巨兽的口。
然而,更引人注目的,是塔楼前方,那片本应属于花园的土地。
那是一片死寂的荒芜。
目光所及,只有一片枯黄。
曾经可能精心规划的花圃轮廓依稀可辨,但里面早已没了生命的痕迹,只有干裂的灰黑色泥土,以及大片大片倒伏的、彻底失去水分和光泽的枯枝败叶。
那些枯枝扭曲着,如同垂死者伸向天空的绝望手臂,在昏黄的光线下投下狰狞的阴影,没有一丝绿意,没有一朵残花,甚至连生命力最顽强的野草也消失殆尽。
空气中弥漫着腐朽的气息,与静语花园的芬芳形成了刺眼的对比,这片枯萎的花园,像一块巨大的、丑陋的伤疤,紧紧贴在神秘而孤寂的时之塔脚下,和它的主人一样,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长久以来的悲伤。
艾娜敏锐地感觉到,当这片枯萎的花园映入眼帘时,握着她手的那只冰冷的手,猛地一紧!力道之大,甚至让艾娜小小的指骨感到一丝疼痛。
赛琳娜的脚步也瞬间停了下来,身体微不可察地微微颤抖起来,她原本因花园和花朵而有所松动的表情,重新变得僵硬,眼神死死地盯着那片破败的土地,瞳孔深处翻涌起剧烈的痛苦和压抑的波澜,仿佛那里蛰伏着吞噬她灵魂的怪兽。
艾娜的心也跟着揪紧了。
她记得湖畔边那个悲伤的夜晚,赛琳娜哽咽着说起过这片花园——“我亲手为她种满了时尘花……她那么喜欢……跑得小脸红扑扑的……笑声能把整个花园点亮……”
这片死寂的枯园,就是小米娅留下的、凝固在时间里的伤痕,也是赛琳娜心中从未愈合的创口。
艾娜仰起头,看向赛琳娜紧绷的下颌线,看着她眼中极力克制却依旧泄露的痛苦,她没有说话,只是用自己温热的小手,更用力地回握住了那只冰冷颤抖的手。然后,她轻轻拉了拉赛琳娜的袖子,声音放得极轻、极柔,像怕惊扰了什么沉睡的悲伤。
“姐姐,”
艾娜的声音带着一种抚慰人心的力量,小小的手指指向那片枯败,“你看,这片花园的小花……都睡着了,枯萎了。”
她停顿了一下,像是在斟酌词句,随即抬起小脸,清澈的眼眸里闪烁着真诚而温暖的光芒,“等以后……等我们有时间了,我们一起,重新在这里种上新的时尘花,好不好?”
艾娜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黄昏的寂静,也穿透了赛琳娜心头的坚冰。
“种上新的花……?”
赛琳娜像是没听懂,又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提议狠狠击中,喃喃地重复着,眼神依旧茫然地落在枯枝上。
“嗯!”艾娜用力地点点头,小手轻轻摇晃着赛琳娜的手臂,语气带着孩童般纯粹的笃定和希望,“种好多好多!像星星一样多的时尘花!把这里变成一片真正的花海!”
她仰着小脸,眼神亮晶晶的,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小米娅……她肯定也会很喜欢的!她最喜欢花了,对不对?”
“小米娅……喜欢……”赛琳娜无意识地重复着,目光终于从枯园移开,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落到了艾娜的脸上。
女孩的眼神清澈见底,里面没有一丝虚假的安慰,只有最真挚的期盼和最温暖的承诺,那小小的身影,站在枯萎的花园前,站在象征着凝固悲伤的时之塔下,却像一颗破土而出的、充满生机的种子,带着要改变这一切的决心。
那一刻,赛琳娜眼中极力克制的堤坝,再次轰然倒塌!
巨大的、混杂着剧痛与无法言喻的暖流瞬间冲垮了她所有的防御!她猛地蹲下身,再也无法抑制,一把将艾娜紧紧抱入怀中!
这一次的拥抱,不再是绝望的宣泄,而是充满了失而复得的巨大感激、被理解的巨大慰藉,以及对那份承诺的信赖!
“呜……嗯……嗯!”
她将脸深深埋在艾娜柔软的发间,喉咙里发出压抑而破碎的呜咽,滚烫的泪水汹涌而出,瞬间浸湿了艾娜的肩头。
她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双臂用力到几乎要将艾娜揉进自己的骨血里,仿佛要将这迟来的温暖、这重新燃起的希望,死死地烙印在灵魂深处。
“好……我们一起……种一片花海……小米娅……她一定……一定会喜欢的……”她的声音断断续续,哽咽得不成样子,每一个字都浸满了泪水,却带着前所未有的、近乎虔诚的肯定。
艾娜被抱得紧紧的,几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