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页,仿佛也能感受到玉佩的温度。
“沈夫人要是知道玉佩能被修好,一定会很开心的。”苏念轻声说,语气里带着真诚的安慰。她能想象到,当年沈亦臻的母亲有多珍视这枚玉佩,也能理解沈亦臻现在的心情——这枚玉佩不仅仅是一件文物,更是他对母亲的念想,是藏在时光里的回忆。
沈亦臻抬头看她,眼神里带着她从未见过的柔软,像是覆盖在冰面上的阳光,慢慢融化了冰层。他看着苏念,过了几秒,才轻轻点了点头:“嗯,她一定会开心的。”
那天下午,沈亦臻没再问刻字的事,也没提工作上的事,只是和苏念一起,一页一页地翻着这本旧相册。他说起母亲喜欢在院子里种栀子花,每到夏天,整个院子都飘着栀子花香,母亲就会摘下几朵,插在客厅的花瓶里;说起母亲做的点心总是甜得恰到好处,不像外面买的那么腻,他小时候总缠着母亲要吃;说起母亲会弹钢琴,每天晚上都会弹给他听,他就是听着母亲的钢琴曲睡着的。
苏念安静地听着,偶尔会问一两句细节——比如栀子花是重瓣的还是单瓣的,桂花糕里有没有放核桃。沈亦臻也很有耐心地回答,说起这些事的时候,他脸上的冷硬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平和的温柔,像个在跟朋友分享心事的普通人。
窗外的雨慢慢小了,阳光透过云层,在天空中划出一道淡淡的彩虹。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桌上的相册上,也落在两人交叠的手影上。苏念看着沈亦臻的侧脸,看着他说起母亲时眼里的光,突然觉得,那些关于“沈氏集团总裁”的传说都太遥远了。传说里的沈亦臻冷漠、果断、不近人情,可眼前的沈亦臻,只是个藏着太多回忆的普通人,像自己一样,在时光里守护着属于自己的念想。
她想起自己小时候,跟着祖父在修复室里,祖父教她辨认文物的年代,教她用细毛刷清理文物上的污垢,教她如何小心翼翼地对待每一件文物。那时候祖父总说,每一件文物都有自己的故事,修复文物,就是在倾听这些故事,守护这些故事。那时候她还不太懂,直到现在,直到遇到沈亦臻,遇到这枚鸾鸟纹玉佩,她才慢慢明白——有些故事,不仅仅藏在文物里,还藏在人的心里,藏在那些看似平淡的回忆里。
沈亦臻翻到相册的最后一页,这一页没有照片,只有一张小小的纸条,上面用钢笔写着:“阿臻,妈妈会一直陪着你。”字迹和封面内侧的标签一样,娟秀而温柔。沈亦臻拿起纸条,指尖轻轻摩挲着上面的字迹,沉默了很久,才把纸条放回相册里,慢慢合上相册。
“时间不早了,我不打扰你了。”他站起身,把相册抱在怀里,像是抱着什么珍贵的东西。
苏念也站起身,看着他:“沈总,谢谢你跟我分享这些。”
沈亦臻看着她,嘴角轻轻扬了扬,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这是苏念第一次看到他笑,没有敷衍,没有客套,只有纯粹的温柔。“该说谢谢的是我,”他说,“很久没人跟我聊这些了。”
他说完,转身往门口走。走到门口时,他又停下脚步,回头看了苏念一眼:“外面还在下雨,你要是需要什么,随时给我打电话。”
苏念点点头:“好,谢谢沈总。”
沈亦臻笑了笑,没再说什么,抱着相册慢慢走了出去。木门在他身后轻轻关上,西厢房里又恢复了安静。苏念走到窗边,看着他的背影慢慢消失在走廊的尽头,怀里的相册在夕阳下泛着淡淡的光泽。
她低头看了看桌上的修复笔记,又看了看恒温箱里的玉佩,心里突然觉得暖暖的。窗外的雨已经停了,空气里弥漫着雨后的清新,还有一丝淡淡的栀子花香——大概是从院子里飘来的。苏念坐在椅子上,重新拿起笔,在修复笔记上写下:“鸾鸟纹玉佩,清光绪年间,藏有苏沈两家约定,亦藏时光之温。”
笔尖落下的瞬间,她仿佛能看到沈亦臻的母亲拿着玉佩温柔微笑的模样,也能看到小时候的沈亦臻举着拨浪鼓笑得开心的模样。这些藏在旧相册里的回忆,像一束光,照亮了时光里的秘密,也温暖了两个藏着心事的人。
苏念知道,这枚玉佩的修复还没完成,那些关于苏沈两家的约定,关于祖父和父亲的秘密,还有很多没解开。但她不再像以前那样焦虑,因为她知道,有些故事,需要慢慢倾听;有些回忆,需要慢慢守护;而有些温暖,会像旧相册里的温度一样,在时光里慢慢沉淀,成为心里最柔软的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