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透过工作室的落地窗,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长长的光斑,空气中弥漫着松节油和木料的淡淡香气。苏念推开玻璃门时,指尖还残留着外面微风的凉意,她下意识地拢了拢身上的薄外套,目光扫过室内熟悉的陈设,紧绷了一上午的神经稍稍松弛下来。
工作室不大,却被她打理得井井有条。靠窗的位置摆着一张宽大的红木工作台,上面整齐码放着各式修复工具——细如发丝的刻刀、磨得发亮的镊子、不同型号的砂纸,还有几罐颜色各异的颜料,盖子都拧得严严实实。工作台的一角,放着她昨天还没完工的一件青瓷瓶,瓶身上有道细微的裂痕,此刻正安静地卧在软布上,等着她继续修补。
苏念换了双软底拖鞋,轻手轻脚地走到工作台前。她习惯性地先伸手拂去台面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指尖触到冰凉的木头时,忽然顿了一下。在她常用的那套刻刀旁边,赫然放着一个巴掌大的包裹,米白色的牛皮纸,用粗麻绳简单地捆着,没有寄件人,也没有收件地址,就那样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
她的心莫名一沉。
工作室的门平时都是锁着的,钥匙只有她和助理林晓两个人有。林晓今天请假去医院陪母亲做检查,早上出门前还特意给她发了消息,说要晚点来。那这个包裹,是谁放在这里的?
苏念站在原地,目光紧紧盯着那个包裹,指尖微微有些发凉。她想起前几天在沈宅的经历,想起那间布满灰尘的西厢房,想起那块碎裂的玉佩,还有沈老爷子临终前那双浑浊却带着恳求的眼睛。一种莫名的不安,像藤蔓一样悄悄爬上心头。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伸出手,指尖刚碰到牛皮纸,就感觉到里面似乎有硬邦邦的东西。包裹很轻,几乎没什么重量,绳子捆得也不紧,轻轻一扯就松了。她小心翼翼地拆开牛皮纸,里面没有别的东西,只有一张照片,被对折了两次,边缘有些毛糙。
苏念的心跳瞬间加快,她捏着照片的一角,缓缓将它展开。
照片的画面有些模糊,像是用长焦镜头在远处偷拍的。背景是沈宅西厢房的那扇雕花窗,窗纸上破了个小洞,阳光从洞里透进来,在地上投下一个小小的光点。而照片的中心,正是她自己。
那天她穿着一件浅蓝色的连衣裙,头发松松地挽在脑后,正坐在一张矮凳上,手里拿着那块碎裂的玉佩,眉头微蹙,专注地看着玉佩上的纹路。阳光落在她的侧脸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可照片的色调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阴冷,像是把那份专注硬生生扭曲成了别的样子。
苏念的手指猛地攥紧,照片的边缘硌得她掌心发疼。她记得很清楚,那天在西厢房,除了沈家人,根本没有其他人。沈宅的安保一向严密,外人根本不可能轻易进去,更别说在她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偷拍了。
是谁?到底是谁在跟踪她?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移到照片的背面。那里用黑色的马克笔写着一行字,字迹潦草,带着一种威胁的意味——“别多管闲事”。
五个字,像五根细针,狠狠扎进苏念的心里。她的身体轻轻一颤,手里的照片差点掉在地上。她立刻把照片攥紧,塞进自己的口袋里,动作快得像是在掩饰什么。直到口袋里传来照片的硬挺触感,她才稍微松了口气,可心脏却还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震得她耳膜嗡嗡作响。
她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的一角,警惕地看向外面。工作室楼下是一条安静的街道,偶尔有行人走过,脚步匆匆,没有人抬头往楼上看,也没有可疑的车辆停留。可苏念知道,那个偷拍她、给她送照片的人,一定就在附近,或许此刻正躲在某个角落里,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样子。
危险根本没离开她。
这个念头像是一道闪电,劈碎了她之前所有的侥幸。她原以为,从沈宅回来后,只要她尽快把玉佩修复好,把事情了结,一切就能恢复平静。可现在看来,她还是太天真了。那块玉佩,或者说沈宅里的某件东西,某个秘密,已经把她卷进了一个她完全不了解的漩涡里。
她靠在冰冷的玻璃上,闭上眼睛,努力平复呼吸。脑海里不断回放着在沈宅的点点滴滴——沈老爷子临终前的遗言,沈夫人看她时复杂的眼神,沈子瑜欲言又止的模样,还有西厢房里那股若有似无的霉味,以及玉佩上那些奇怪的纹路……
难道这些事情之间,都有着某种联系?而她的修复工作,恰好触动了某个不该被触碰的开关?
“别多管闲事”,这句话到底是在警告她不要修复玉佩,还是不要追查沈宅的秘密?
苏念睁开眼睛,目光落在工作台上的青瓷瓶上。瓶身上的裂痕清晰可见,就像她此刻混乱的思绪。她从事文物修复这么多年,见过各种各样的文物,也听过不少关于文物背后的故事,有温情的,有悲壮的,也有带着诡异色彩的。可像这次这样,因为一件修复工作而被人威胁,还是第一次。
她走到工作台前,拿起那